李怀煜看到一袋子橙子上面突兀地放着两个苹果，有些困惑：“苹果可以论个买？”
“当然不是，水果摊的小哥看我长得帅送了我俩，”秦绍卿说，“来！我给你洗个苹果吃。不是说，一天一苹果医生远离我吗？”
李怀煜好笑地瞟了他一眼，把挂面拿了出来，往锅里倒了一碗水。
秦绍卿正洗着苹果，一眼瞥见了李怀煜放在一旁的手机，不禁皱起了眉：“你手机屏幕怎么碎成这样了啊？”
李怀煜的背影僵了几秒，然后应道：“嗯，摔的。”
秦绍卿敏感地觉得不对劲，有点急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抽油烟机的声音“嗡嗡”地响，水开了，气泡在水面一个接一个破开。李怀煜抓了一把挂面扔了进去，斟酌了片刻，说：“确实是摔的。当时人多，不小心被人踩到，所以碎得厉害。”
李怀煜不善于说谎，只是对秦绍卿所说的话中，有避重就轻的隐瞒。自他公开了自己同性恋的身份后，时不时便会受到骚扰。比如这一次，就是在去食堂的路上，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不小心被挤掉了手机。正当他要把手机捡起来的时候，却被人一脚踢走。他转身去捡，就听到身后的传来的：“同性恋断子绝孙。”等把手机捡了起来，说话的人也不知所踪了。
秦绍卿虽然不知道全部的真相，但也从破碎得厉害的屏幕上，以及李怀煜的态度上，隐约知晓了这事并不是寻常的不小心一摔而已。
秦绍卿蔫了吧唧的模样反倒把李怀煜逗笑了。李怀煜把面盛到碗里，对他说：“不至于。还能用。”
还能用个鬼啊。你穿衣打扮都那么讲究的，手机是个碎的怎么行。秦绍卿心里默默想。
“刚才吵着要吃面，现在又叫不动。”李怀煜把面端到小餐桌上，有些好笑地对着仍在厨房闷闷不乐的秦绍卿说。
秦绍卿吸溜了几口热乎乎的面，看到上面的鱼丸还有窝的鸡蛋，心情好了不少。他问：“刚刚我看见的那个大叔是谁啊？”
李怀煜坐在他对面，给苹果削皮：“司机。”
秦绍卿犹豫了几次，最后还是问了出口：“是不是……你爸爸不生气了，想让你回去啊？”
李怀煜斩钉截铁：“不回去。”
“为什么不回去啊？你很辛苦啊！你不知道我看你这样……”秦绍卿立刻收了声，他咬了咬下唇，继续道，“和家里怄气，让你这么折腾这么累，很不值啊！”
李怀煜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苹果，抬眼看他，十分认真地说：“很值得。”
听到李怀煜的回答，秦绍卿静了一会儿，突然间恍然大悟。他猜到李怀煜和家里闹翻是因为他出柜，如果是这个原因的话，那李怀煜父亲会提出的条件应该就是……
“是不是你爸爸要你和我分手？”
李怀煜并没有回答他，声音坚定，每一个字都仿佛有重量：“我们不会分手的。”
一股暖流刹那间从心头流淌至四肢百骸，仿佛连指尖都是暖的，酸涩的幸福感让秦绍卿几欲落泪。他低下头，快速地抹了一把眼睛，一抬头扬起脸又是一脸嚣张的小霸王模样：“你放心！就算你爸爸来找我，问我‘多少钱你才离开我儿子？’我也不会卖老婆的！”
李怀煜扫了一眼正在意犹未尽地舔筷子的秦绍卿，说：“你好像不是很清楚状况。谁是老婆？”
秦绍卿讪讪地抿起了嘴，不过还没乖巧三秒，就又挑衅：“确实不太清楚，你有本事就教教我啊！”
秦绍卿如愿以偿地被好好教育了一番。
虽然早都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也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如此之快。
没过几天，秦绍卿就在学校门口被拦住了，中年男人他很眼熟，正是那天他在出租屋看到的大叔。那人先是非常礼貌地做了自我介绍，并说明了来意。秦绍卿并不意外，脑子里蹦出来一句“丑媳妇也给见公婆”。然后他又安慰自己，心说，没事没事，我又不丑，搞不好李怀煜他爹见了我就不那么讨厌我了呢？还愿意把他儿子许配给我。
想着想着，还乐了起来。
车子停在了一家高档的西餐厅门口。秦绍卿一下车，就看到笔挺地站在门口的侍从，来来往往的豪车，以及光鲜亮丽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秦绍卿瞬间感到后悔，今天穿得实在是邋里邋遢太随便。他不像李怀煜，他忙碌起来就没心思好好收拾了。这两天，秦绍卿和以前关系好的教授约好，帮助教授批改低年级的试卷和作业，领一份兼职工资，每天熬到深夜。早上起得也早，就没在意穿着。
秦绍卿急忙把头发顺了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帽衫牛仔裤，十分羞愧。
他一路被领到了里面的包间。侍从开了门，偌大的包间只有一个人在里面，正是李怀煜的父亲李东斌。
秦绍卿一紧张，立刻90度鞠躬：“叔叔，您好！”
李东斌哈哈大笑，和颜悦色道：“年轻人挺精神的，坐下吧。”
秦绍卿悄悄打量着他，看上去好像也没像李怀煜说得那么……凶。保养得很好，看上去很年轻。五官和李怀煜说不出哪里像，但就是有相似感。
找到了他所熟悉的，秦绍卿不知不觉间，像是被赋予了勇气。
李东斌把菜单递给秦绍卿：“随便点。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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