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
刚刚徐易给他打电话时本来正说到傅余要住到医院里，让他放学到医院去看，但是话还没有说完，江禾就听见徐易这边一片混乱的声音，接着电话就被挂了。
他能找到重症室来，也是多少听到几个字。
所以，对于傅余现在的情况，他真的是一无所知。
徐易抹了把脸，抬起头来：“现在已经有了好转，之前生命体征一直不稳，有一段时间都快要停了呼吸了。”
江禾听得呼吸一滞，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接着心脏剧烈地跳动了好一会儿，像是迟钝的后怕情绪一下子涌上来，把他的理智打得散乱零落。
“带他回去吧！”江禾几乎是有些急切地脱口而出。“是因为离开家里对不对？把他带回去，肯定就没事了吧？”
他有些奇怪，徐易肯定也是已经猜到是因为这个原因了，他为什么不把傅余带回去，还要放他在医院里？
医院里救不了他！
徐易当然是知道的，“傅余刚才清醒了一会儿。”
后面的事情徐易没有接着再说了，江禾却一下子懂得了他的言下之意。傅余不同意回去！
“他说先留在医院看一下情况，如果可以，最好另找个地方安顿，如果不是到了必要的时候，一定不要把他送回家去！”徐易说着抬起手，不自觉地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
果然。
这是傅余会做的决定。
江禾心里有些着急，却又奇异地觉得理解傅余的想法了。
“那他……”江禾想问他还会不会再次体征不稳，却又觉得没什么好问的，傅余这样的情况，恐怕就连医生也说不准吧？
“你先看一会儿，我出去抽根烟。”徐易站起来，像是困兽一般在走道里来回走了几圈，摸出自己已经不大抽的烟盒，抽出一根，跟江禾说了一声，含在嘴里，下了楼。
江禾靠在椅背上，直愣愣地盯着病房里躺着，动静小得几乎没有的傅余，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站起来，贴近了窗边，仔细得近乎魔怔地盯着傅余看，直到看到他的胸膛确实是有着轻微的起伏，这才舒了一口气，走回到椅子边坐下。
坐了不一会，他又克制不住，提着一颗心，继续同样的动作，生怕一不小心，傅余就在他错眼的瞬间停住了呼吸，像徐易之前说的一样，生命体征消失。
这一瞬间，江禾不可控制地想到了死这个字眼。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想要马上冲进去，把傅余带回那间对他来说或许是囚牢的房子里。他不想顾及傅余的想法。
他不明白，傅余怎么可以对自己这么狠的？
但他不仅是对自己是狠。禾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内心，傅余对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个特别的存在，绝对不只是一个雇主，或是一个有恩于他的人而已。
但是，也话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能无视傅余的想法，他明白傅余的心情，不，或许他还不够明白，他虽然与傅余一同经历了他的困惑，经历了他的困境，他却不能完全与他经历一样的痛苦。
毕竟……他不是傅余。
可是，傅余永远不会记得他——尽管如此，他却也不能无视傅余的自己想法。
江禾第一次感到痛苦，因为傅余不得不被囚禁在这样一个‘囚牢’而感到痛苦。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对傅余处境的无能为力！
等到徐易带着一身烟味回来，江禾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徐哥，你吃过晚饭了吗？我下去买点吃的回来，你想吃什么？”
徐易虽然浑身都是烟味，不知道抽了多少烟，整个人的状态却要好了很多，“行，你看着买吧。对了，傅余没什么问题吧？”
“没，只是一直没什么大动静，徐哥，你也多注意一下。我先下去了！”
走下楼，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街上都已经亮起了灯，江禾看着医院附近陌生的景色，感觉一种更加强烈的陌生感向他袭来。
这座城市他并不熟悉，医院更加不熟悉。
唯一熟悉的，只有与他生活相交的学校周围的部分，或许，现在还有傅余家和公司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两个地方，也开始给他一些熟悉的安全感起来。
江禾茫然一瞬，四处看了看，最终选择了一家粥店，打包了两份粥上楼。
两人在外面守到半夜，傅余的情况再也没有恶化过，开始稳定下来。江禾看向熬得已经有些眼睛泛红的徐易，“徐哥，你先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过来，今天我守着就可以了，反正我明天白天在学校也可以抽到时间补觉的。”
徐易搓揉两下眼尾，点了点头：“也好，我明天早点来过来，给你带早饭过来，你也别死盯着，可以睡一会儿，有护士呢！”
江禾点头表示明白，“徐哥你可别开车了，打个车回去吧。”
徐易笑了笑，“行！我有数的，那我走了。”
徐易离开，江禾坐在椅子边，枯坐到意识不太清醒，迷迷糊糊醒过来，看了看时间，却并没有过去多久，江禾站起来，走到窗边看一会儿，接着又回到椅子上坐着。
这样睡睡醒醒好几次，直到五点多再一次醒来，江禾到厕所洗了洗脸，回来时，正看到护士走出来，连忙迎上去，“你好，他现在情况稳定吗？”
小护士这一晚上几次看到他醒来，醒来后就趴到窗边往里看，映象很深刻了，很和气地安慰他：“别着急，他现在情况很稳定，如果今天白天也一直没有问题，之后可能就会转出来了，别太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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