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毛茸茸的地毯，手里还端着杯红枣枸杞茶，好似是不经意地说，“斯坦福。”
靳沉顿了顿，接着给牛教授倒茶。
“斯坦福啊……”牛教授咂咂嘴，“行吧。”
他那语气仿佛还是顾铭受委屈了似的，听得靳沉心里也跟着一笑。
老一辈的人，有时还是觉得呆在国内好。
顾铭特意观察了一下靳沉的面容，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他实在是不想怀疑先生，可是……可是他的邮箱，他的所有密码，只有先生知道！
而且先生前几天仿佛还隐隐约约流露出那种不希望他去国外上大学的想法。
顾铭有些失落，但更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他找过了楼下的信箱，里面没有信件。但是那封国际邮件在网上是显示已经到了。
他准备晚上……去先生的书房看看。
晚上来的很快。
先生吃完饭就去书房处理公务，顾铭偷偷到门口看过一眼，没敢进去。又过了会儿，他看见书房的灯灭了。他又等了一个小时，一直没等到先生回书房，他才偷偷摸摸地过去了。
书房有点黑，只有阳台那边的落地窗洒进来不少光，照亮了办公桌前的一小片地方。
顾铭的脚上结了痂，他只要动作轻点，就不算很疼。
他矮下身子，缓缓地靠近书桌。刚刚猫着腰走了两步，他又觉得累得慌，想着反正没人看见，他便干脆用膝盖撑着着地面爬过去。
书桌不远，距离门口只有大概七八步。他猫着腰走了两步，爬了五步，差不多就到了。
能放在哪里呢？
他先抽开了下面的柜门，却发现里面是一罐糖。
啊，那是他每次来书房找先生的时候先生投喂给他的。
他默默关上柜门，不知为何脸上有些发热。他缓了两秒，才拉开第二层抽屉。
第二层抽屉里面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好似是一沓硬壳纸。顾铭小心翼翼地把那一沓纸抽了出来，发现这竟然是他曾经给先生的奖状，从小学到高中，从校内到校外的！
放在最上面的那张，是他今年才得的一个科技竞赛奖状。而最下面那张……是他十岁那年给先生的“优秀学生”。
月光下，奖状上的烫金大字清晰可见，微微凸起的纹路让顾铭摸着都有些烫手。
……先生竟然都留着了。
他小学时很在意这些奖状，第一次得奖状，兴致勃勃地把他拿回家，塞给了先生。后来的每一次都是这样。
他从来没问过先生这些奖状去哪里了，他以为先生看过就会扔了。上初中后他就更不在意这些东西了。
这些奖状算什么？无非是校门口买的两张硬壳纸罢了。
对现在的他没用，对先生就更没用了。先生签过的那份文件，不比这个值钱？
可是先生，却把它们都留下了……
顾铭说不上来这一刻心里是一种怎样的感受，他只是觉得鼻子蓦地有些发酸，心里也突然软了下来，酸酸涩涩的，眼睛里渐渐湿润，眼眶好似都要兜不住眼泪了。
半晌，他把一沓奖状放回，合上了这个抽屉，终于打开了最上面的那个。
果然，他的offer就在里面。
好似是了然，又混合着失落，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怅然……顾铭捏着那份offer，半天没有动。
“起来吧，你还想在地上跪多久？”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右边传来，顾铭吓了一跳，去骤然发现是先生坐在这里！
“先生！”
“我在这里坐了一个小时了。”他说着，嗤笑一声，“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顾铭看着那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眼睛，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不是前两天就知道了吗？我不想你去国外上大学。”靳沉没想过要瞒住顾铭，回答地很坦然。
“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把它放在这里？”顾铭的声线开始微微颤抖，鼻子也猛地抽气。
靳沉快速地瞥了一眼，又回过头来，好似毫不在意地看着阳台那个方向。
“不能让你收到，那不就只能我收起来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明白的！”顾铭猛然站起，让自己的视线和靳沉持平，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的眼睛，大声质问道，“我是说，你明明可以把它销毁，你明明有无数种办法处理掉他，你为什么还要把它留着！要让我轻易发现！”
他的眼睛在这一刻像是火焰一样，燃烧得漂亮极了。
先生那么厉害啊……他怎么可能做不到销毁一切痕迹？
他到底懂不懂，这会引起他的误会，败坏他在他心中形象！
他为什么……非要这么做！
顾铭的声音，在不知不觉间，已然带上了哭腔。
第54章 吻
硕大的两颗泪珠从顾铭眼角滚落，啪嗒一声砸在了靳沉手上, 烫的他手指猛地一缩。
为什么？
靳沉薄唇紧抿, 额头上青筋突出, 手紧紧地捏着扶手。
还能是为什么？
他靳沉一辈子, 对谁委曲求全过？只有顾铭, 只有这个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他明明恨不得全身心地掌控他！最后却还只能是把选择权交给他，自己一个人背地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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