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的睡衣，只能将被机洗得皱巴巴的衬衣西裤凑活着穿了。
用吹风筒吹干头发，时越走出浴室，自然而然地爬上了床。
这样难得的机会，傻子才会去睡沙发。
他小心翼翼地躺下，随着他的动作，床垫下陷，发出细微的咿呀响声。
躺下后，他轻轻掀开蒙住少年的被子，像拆开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
林西则依然睡得很沉。
他已经换了个姿势，仰躺着，身子自然成一条线，睡相十分乖巧。
时越侧躺着，一只手支起脑袋，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熟睡的少年，嘴边不自觉挂上了一抹笑。
只是很快的，那抹笑容消失了。
时越心尖微颤，眼前这一幕，和记忆中的某个画面重叠在了一起。
他忍着心慌，手轻轻抖着，有些迟疑地伸到少年的鼻子下，探了探他的鼻息。
有气息喷在他的手指上，温热、绵长，带着鲜活的生命力。
时越长长地呼出了口气，他的眼角已然赤红，嘴边却又弯起了庆幸的笑。
床头灯下，男人捧住少年的脸颊，探过身去，充满虔诚地在他的额头上吻了吻。
末了，又紧紧将他抱进怀里，像抱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唔……”
只是被紧紧抱着的林西则，却难受地低吟了一声，伸手推了推他。
感受到他的推拒，时越只好将他松开，低头看到他嘟嘟囔囔的小模样，心里压抑的情绪顿时消散不少。
“小混蛋，以后一定要好好活着啊。”
时越哑声说着，手指轻轻捏了捏林西则的鼻尖。
林西则皱眉，低低地嘟囔了一声。
“还顶嘴……”
时越屈指，想刮刮他的鼻梁，只是当目光落在他嘟起的唇时，他不由顿住了。
床头灯不算明亮的光线下，少年的嘴唇微微嘟起，闪着莹润的微光，像在邀请着他一样。
时越终于忍不住，双手捧住少年的脸，缓缓低首，薄唇轻轻地碰上了那两瓣红润诱人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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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林西则正在做梦。
梦境中，他回到了战死前的那一刻。
他挥舞长刀，砍下一个敌人的脑袋，鲜血喷溅在他的脸上，将他染成血人。
残肢断臂，鲜血淋漓，厮杀冲撞，眼前的一切，将他又带回了残酷的战场，让他一瞬间又变回那个悍勇无畏的少年将军。
“呜——”
嘹亮的号角声撕破狰狞的血雨，带来生的希望。
“少将军，有救了！”
“我们终于等到他们了！”
本来三万的边城守军，如今已战剩不足千人。
士兵们欢呼着，呐喊着，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铁血男儿，在援军来援的这一刻，泪水却混着血花簌簌地往下掉。
“杀啊！”
“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士兵们高声嘶吼着，再次冲向了前方的敌人。
林西则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意识有些停顿，身体却自顾自行动着。
这一刻，他再次成为了一个旁观者。
他看到熟悉的杨副官在前方厮杀，在羽箭破空声响起之前，他已经提前看向了那个方位。
那是一支羽箭。
穿越重重人影，朝着他们的方向疾射而来。
那支箭飞行的轨迹那般清晰，这一次林西则看到了张弓射箭的人，那是匈奴的王，他的眼睛有如毒蛇一般阴冷，嘴边带着残忍的笑。
一箭射出，匈奴王再次搭弓，有更多的羽箭急射而来。
林西则闭上眼睛。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这一刻，他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前世的家人。
他们会出现在他的梦里吗？
极速而缓慢的破空声之后，便是利刃扎入血肉的噗嗤细响。
“少将军！”
随后，副官凄厉的哭喊响彻云霄。
很吵……胸口很疼，眼前的景物开始模糊。
有一瞬间，林西则忽然分辨不出这里是真实还是梦境。
梦里会有痛觉的吗？
除了副官的哭声之外，他隐约能听到城墙上，有人在高声喊着什么，他不由侧耳，仔细去听。
“林西则……林西则……林西则！”
是谁？谁在喊他的名字？
听上去那么悲伤，那么愤怒，声音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
林西则想睁眼去看，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他讨厌这样的无力感。
天地茫茫，有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好冷，身体里的血渐渐凉了。
林西则虚弱地闭上了眼睛，感觉有人抱住他，在他耳边低低地哭，像极了受伤的小兽。
你是谁啊……为什么这么悲伤？
林西则忽然想起盛冬质问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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