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贸然接近对方，江宁警惕地抱臂：“你想聊什么？”
他知道眼前的顾青很危险，但身处游戏, 他不得不从官方安排的NPC口中套取情报。
“聊聊这列古怪的火车？”不确定地扬起尾音, 顾青左手背后，余光注意到了严森腰间的手|枪。
拍了拍已经痊愈的肩膀，长衫赶尸人愉悦低笑：“原来它还能用……昨天打得我好疼。”
觉得顾青这人多半脑子有病, 严森压根就懒得搭理对方，不过战斗的本能告诉他, 哪怕没有那如臂使指的尸体，顾青仍然拥有不可小觑的力量。
条件反射地将媳妇护在身后，严森开门见山：“有话直说。”
“离得那么远作甚, 你们就这么怕我？”微微摇头，顾青表现得十分遗憾, 要不是见过对方昨晚疯狂的模样, 江宁恐怕还真能被这波演技给唬过去。
“好啦，不逗你们玩了, ”恰到好处地踩住玩家不耐的底线，顾青笑容一敛，“你们知道这是哪吗？”
“一列塞满尸体和厉鬼的火车。”稍稍斟酌用词, 江宁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错, ”晃了晃手指, 顾青又道，“你看到的只是表象，这列火车，是要送尸体们归乡。”
感觉自己正在逐步接近真相，江宁重复：“归乡？”
“没错，这车上所有的尸体都是无根之人，他们的尸体无人收敛、他们的灵魂无处依靠，所以、为了将他们送回该去的地方，就有了这所谓的归乡列车。”
瞬间抓住重点，江宁直视顾青的眼睛：“该去的地方？”
“十八层地狱啊，”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顾青扬唇轻笑，“不然你以为我这种人还能去什么地方？”
火车的终点是地狱？那他们这群玩家岂不是都要当场去世？
仿佛是为了验证江宁的猜测一般，他听到对方接着道：“就算是活人也不能幸免，地狱的烈火一燃，能剩下的就只有魂魄。”
对顾青的话半信半疑，江宁试图反驳对方：“只有恶人才会下地狱，就算你必须去，车上的其他乘客也没必要。”
至少在白天的时候，他们表现得都很正常。
“真是天真，难道你以为那些被我操控的尸体就是什么好人？”拿出那片细瘦的柳叶把玩，顾青的语气满是嘲讽，“我记得你好像和一个老头聊过天来着？知道他为什么没人收尸吗？因为他把自己的儿女都杀了。”
“很奇怪吗？对于一个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老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年轻人鲜活的肉|体更值得嫉妒，本来就是他给予儿女的生命，提前收回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可惜呀，一家六口，就只有他一个人上了这火车。”
“你说……这样的人，他该不该下地狱呢？”
顾青语调轻缓，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娓娓道来，偏生他风姿俊秀，笑起来的模样竟让人移不开眼睛。
从江宁和严森的视角看去，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对顾青是又爱又惧，而一想到自家宁宁曾经和一个杀掉全家的狠人搭话交谈，江宁的粉丝们就不免一阵后怕。
“全员恶人。”
不知是谁先在直播间里提了一句，之后的弹幕便都密密麻麻地刷起这四个字，倘若顾青没有骗人，那江宁他们就是十只落入狼群的小绵羊。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深知顾青这类Boss最爱骗人，江宁没有随随便便就相信对方，“他们受你操控，是非黑白还不是随你怎么说？”
“要不是有暴力镇压，谁能保证这火车上不发生骚动？”回头看向身后的七号车厢，顾青咧了咧嘴角，“这群庸人还不知道终点是哪，能在白天假装活着，就已经让他们高兴得发疯。”
“或许只有列车停下，他们才能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回家。”
大抵是曾经当过赶尸人的缘故，顾青看向尸体们的眼神充满一种高高在上的怜悯，江宁没有被这一幕触动，他猫眼微眯，不笑的侧脸显得颇为冷酷：“你也要下地狱，你会甘心留在车上？”
“还是说、会下地狱的只有乘客，你们这些‘列车长’早已获得了被豁免的特权。”
没想到对方的思维会如此敏锐，顾青哑然失笑：“非也非也，有人把我抓到车上管事，我也没办法拒绝不是。”
“更何况还有你们这群活人开胃，又有哪个厉鬼能拒绝这样的狩猎？”
眉眼弯弯，杀人这件事在顾青嘴里就如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他不认为狩猎活人有错，甚至觉得这种弱肉强食的法则十分正常。
发觉江宁和严森在一瞬间警惕起来，顾青收放自如地散掉外泄的杀意：“不过、这俗话说‘狡兔死走狗烹’，尽管我和你们玩得不错，可也没必要为了这点乐趣把自己搭进地狱。”
“怎么样，要合作吗？一起逃离这列火车。”
千算万算，江宁也没有算到关卡Boss会选择和玩家合作逃生，但以顾青病态的性格，难保这不是又一个恶趣味的陷阱。
“为什么选择我们？”默默分析着顾青话中真实的部分，严森半点也没有被急转直下的剧情所动摇，“车上有很多活人，你总不会一个也没有碰见。”
“因为你们的味道和其他人不一样，”动了动鼻子，顾青用余光瞥过两人手腕上的红线，“充满了……倒霉鬼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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