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去!”班长在身后喊他。
季玩暄头也不回地敷衍:“人有三急。”
楼道里小跑着排成纵队有序疏散的同学,季玩暄顺利地混在他们之中,但在进疏散楼梯间前他却无声地调转了一个方向。
我这是反向案例,大家不要学。
他在心里自我催眠,到隐蔽的拐角躲了好一会儿,直到楼道里的人群疏散完毕,他才探出头,从巡逻离开的老师身后蹑手蹑脚地溜走。
高中部的教学楼有五层高,季玩暄一口气从二楼跑上顶层,站在某个没有摄像头的窗台前,可以远眺操场上全校师生排列整齐的队伍。
比他想象得更愉悦。
季玩暄的嘴巴不由自主地翘了翘,身后却突然有人拍上自己的肩膀。
他瞪着眼睛转过头来,原本剧烈的心跳在看清来人后跳得更激烈了些:“你怎么过来了?”
沈放被他拉着往前走了半步。
“看见你跑出队伍,很好奇。”
虽然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没有一点好奇的说服力。
季玩暄蹭了蹭鼻尖,有点难为情:“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跑出人群看看——大家偶尔都会有这种念头吧?”
沈放“嗯”了一声,跟着他一起走到窗边:“我也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跟着你看看。”
我经常有这种念头。
手揣着兜,慢悠悠地跟在他后面,看这个家伙探头探脑躲老师和监控,却完全没发现身后跟着自己的对象。
“像笨蛋一样。”
季玩暄忍着笑转过头,也不知道在评价他们两个中的哪一个。
远远的体育场上,彭主任正在总结本次消防疏散的七点顺利,话筒声音大到远在此处也隐约听得清他的讲话内容。
季玩暄手肘搁在窗台上撑着下巴,张嘴无声地和他演起双簧。
“安全重于泰山,面子轻于鸿毛。”
一模一样的口型。
季玩暄侧过头,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沈放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看你?”
季玩暄伸手点他的泪痣:“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想每分每秒都能看着你,如果你对我不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太吃亏了吧。”
沈放挑眉:“那你不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不想见我了吗?”
季玩暄张大嘴,推了推他:“你搞文字狱呀!”
沈放点了点头:“好像是的,那你要怎样?”
季玩暄又扑到了他的怀里:“快把我下狱!你要关我多久?一百年怎么样?”
沈放眼睛一弯笑起来,下巴搁在季玩暄的肩膀上。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学校里隐蔽的角落?”
拥抱的感觉太舒服,季玩暄牢牢挂在他身上,不假思索:“我在信中上了五年学了,待在这里的时间比在胡同里还久。”
沈放眨了眨眼:“你以前不住在那里吗?”
季玩暄“嗯”了一声,不舍地松开了他:“我搬过很多次家的,住最久的地方还是上小学的时候。”
他指了指信中校园的边际:“当时真的就住在学校旁边,超级近,我出教学楼低头捡个东西都会被楼上炒菜的我妈看见,回家就问我刚才捡了什么。你能相信吗?我当时那么小,我还以为我妈有魔法,担惊受怕了好几天怕她知道我在数学课上开小差。”
这人讲故事的表情总是很丰富,沈放跟着他笑:“你不是数学课代表吗?”
季玩暄摇了摇头:“我小学数学很烂,上中学以后才慢慢好起来的。”
操场上全校师生还在听着主席台上的发言,这次轮到刘队长讲话了。
“我小时候觉得那些鸡兔同笼问题都很无聊,现实中打开笼子把它们都捉出来不就数清了?”
但是后来,他一个人坐在家里看电视的时候,屏幕里的节目却渐渐把他吸引了进去。
“是什么节目我已经忘了,只记得节目组请了一位数学家来,还有很多其他行业的人,过来讲讲他们的领域。”
那些人说的都很漂亮,但是数学家只是在黑板上画了个公式,季玩暄就被彻底折服了。
“你应该可以猜到,他写的是欧拉公式。当时我什么都不懂,只是听到数学家介绍说‘这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公式,可以解释宇宙中所有谜题’,我小小的心灵就真的被震撼了。”
“数学家当时的眼神,就好像他的眼前有一片我们看不到、但是真的很漂亮的夜空,他一个人在这无边无际的虚空之中,但他只要看着这个数字,心里就会感到安宁。”
从那以后,季玩暄就很土地爱上数学了。
书读得多的小孩子心里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比如在全校进行疏散演练的时候,偷偷跑到无人的高处,远远地眺望他们,置身事外一样。
沈放说:“那你现在有想到什么吗?”
脱离人群的片刻出世感与下节课就要面对的老师质问,队伍里的交头接耳与在此处看到的寂静整齐——这些都可以发散成一篇不知所云的高深散文,但季玩暄却无奈地歪了歪头。
“看到你后什么都想不到了,就只觉得红颜祸水。”
沈放好动儿一般,伸手抓住了小季翘起的嘴巴。
季玩暄好笑地拍开他的手:“你知不知道这里下周就要装摄像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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