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好啊,”季玩暄面不改色地接话,说得比他直白多了,“从我意识到自己性向的那一刻起,就已经预料到这一天的到来了,区别只是方式与早晚而已。”
现在这个情况,比他曾经想过最糟的样子强太多了。什么都没发生,或许有人会在背后碎语,可他连私生子的屁话都不放在心上,这个又怎么会害怕。
“但是靳然,你们未免也太低估沈放了吧。”
就算是最最痛苦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想过用谎言隐瞒自己的一切。沈放他,只是害怕会伤害到季玩暄而已。
“我没有和主任说出你的名字,第一确实是为了保护沈放,第二……”他嗓子有些劈,只能停顿下来。
自己先前感动过的一切在别人眼里都是那么恶心,这确实挺让人受不了的,而且显得自己非常可笑。
不过算了,都到此为止了。
“你答应帮他,就没想过事情如果败露,会给你自己造成什么影响吗?”
季玩暄自嘲地歪了歪头:“我不过是个讨厌鬼而已,不至于让你为之赔上名誉吧。”
靳然的表情出奇的平静:“最差不过转学,我本来也不喜欢信中。”
季玩暄“哦”了一声,有点想走了。
沈放在哪里等他呢?会不会又在胡思乱想?他有点后悔和这人说太多废话了。
靳然抬高声音,拉回了季玩暄走神的思路。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只会上燕大吗?结果呢?现在还不是为了自主招生的名额忘了自己之前说的大话?你和靳一方,你们说到底都是一样的人。”
季玩暄已经走到门口了,闻言停下脚步,动作迟缓地转过头来。
他在说什么?
“你是为了让我记过,失去明年自主招生的资格?”
就为了这个?
靳然冷然地看着他:“是啊,你不是对这个不屑一顾吗,我帮你拿掉它。”
季玩暄垂下眼皮,遮住了眼底无尽的疲惫。
就算是在刚才,转身之前,他仍然觉得过去那些纸条里藏的温情也许并不全是虚假的。
但他现在却觉得,他也许从来没有认识过自己的同桌。
“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靳然。有些东西,我自己可以不要,但是你没有资格替我扔掉它。”
这个世界未免太过魔幻了。
季玩暄语气松了下来:“算了,你可能不明白。”
他推开门,直接走了出去。
他这辈子都不能再和这对姓靳的兄弟多说一句话了。
沈放就在楼梯间的转角等着他,一听到声音就抬起头来,小心拉住了逃命一样跑下来的季玩暄。
“快和我说句话,我要窒息了!”
少年捂着嘴巴,眉头皱得快要打结。
沈放哑着嗓子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季玩暄跟没听见似的松了口气,拉着他快步往楼下走。
“刚才就想说了,你对不起我什么啊宝贝儿?那会儿当着大家给你个面子才说原谅你,你还上瘾啦?”
他的语调轻快如常,沈放却敏锐地察觉到季玩暄的不对劲。
他拉住了少年慌不择路的步伐,沉声安慰他:“这栋楼有两个楼梯间,靳然不会走这一边的。”
季玩暄眨了眨眼,难为情地笑起来:“……你说得对。”
这个时间,对方说什么他都会觉得是天籁。如果沈放愿意哄哄他,他也许可以欺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
脸颊浅到无痕的酒窝被轻轻抚了抚,沈放看着他,语调很低柔,商量到恳求的语气。
“我想和你说些事,我以前的事,可以吗,逗逗?”
但沈放这么好,从来不会骗他。
季玩暄与他交握的手指也自始至终没有松开过。
“好。”
你予我一腔坦诚,我回你满怀珍重。
第97章 告别中长大(下)
故事的最开始,也许要从很久以前说起。
男孩有一个很美好的三口之家,家庭环境优渥,几乎从来没有吃过苦。只不过温柔的妈妈偶尔脾气会变得差一些,那个时候她总会把自己锁在卧室里。
很偶尔的一次,在爸爸出差在外的时候,她又变得不高兴起来。
因为她不喜欢家里有外人,他们家从来没有请过保姆。小男孩就这样被锁在妈妈的门外,和她一起饿了整整三天肚子。
最后还是他踮着脚尖去烧水时,小小的身躯捧不住沉重的水壶,掉到地上洒了一地碎片,才终于把女主人从房间里唤醒出来。
满地狼藉,水氤到了木地板的缝隙里,男孩的妈妈抱着他泣不成声,说了无数次的“对不起”。
那天之后,家里换了新的装修,木地板换成了冰凉的瓷砖。除此之外家里还破天荒地多了保姆的位置,只不过每一任都做得并不长久。
女主人的性格变得越发古怪,赶上梅雨季节,她脾气好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小男孩每天搬着小板凳坐在阳台上,悄悄地许愿晴天妈妈可以带他出去放风筝。
再后来,女人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答应了去采取治疗。效果很不错,她又变回了从前那个爱笑的模样。
小男孩很满足,又去对着蓝天许愿希望妈妈可以一直爱笑。
但是大概是他太贪心了,小学毕业的夏天,他和妈妈在公园散步时,看见了本该出差的爸爸——他和那个总是出现在他们家的漂亮阿姨走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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