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玩暄想说不饿,好继续赖在人家怀里温存一会儿,可肚子却拖后腿地叫得很响。
他置若罔闻:“我不饿。”
沈放站了起来:“那就起来洗漱吧。”
没了攀附的对象,季玩暄差点儿栽回被子上,好在沈放捞了他一把,又没忍住笑,亲了亲他的眼睛。
季玩暄要羞死了,忍着腿间陌生的不适,在对象的搀扶下双脚落地,站起来,栽到了沈放怀里。
季玩暄整张脸都埋在了他肩上,忍不住出声撒娇:“……
我腿软。”
十年如一日的理由,只是以前从来没做到最后一步,他那是战术性腿软,今天终于升级成了实战性腿软。
但沈放没有笑话他,他把季玩暄公主抱了起来,亲自送到浴室里了。
和昨晚一样的动作,这回也很温柔,但也很克制。
季玩暄忘了穿鞋,他就让人踩在自己的脚背上,帮他挤牙膏,帮他拿洗面奶,自己则站在人家身后,盯着镜子里依偎的两人垂眼轻笑。
他看起来也傻得不行了。
季玩暄转过身,撞上了他的胸膛,顺势一把搂住。
“我好啦!”
沈放收到讯号,又把他抱到了餐厅里,放到了提前铺好软垫的椅子上。
粥又从卧室端回来了,他在心里笑话自己多此一举,早上的智商果然不大够用。
季玩暄抱着双膝一勺一勺喝加了红糖和肉糜的粥,总感觉自己好像是月子里被伺候得面面俱到的孕妇。
“……”
过分了啊。
他红着脸甩开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清了清嗓子,准备借着临近正午的阳光诵诗一首歌颂一下爱情,卧室里却突然响起了熟悉的铃声。
摇滚歌手的歌声,摇滚歌手强迫他为自己设置的专属铃声。
季玩暄:“……”
薛嘉胤到底什么时候会算时差!
澳洲这会儿还是大清早吧,他起这么早干嘛!
回床上躺着去!
电话久无人接,自动挂断了。
季玩暄松了口气:“放哥,我……”
电话铃声孜孜不倦地又响起来了。
季玩暄脑袋磕到了桌面上。
我得杀了薛嘉胤,他想。
沈放好周到地回房里帮他拿了电话。
季玩暄很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暗自庆幸自上次在这里接过一次远洋来电后,他就把薛嘉胤的通话背景从两个人的合照换成了富二代自己一人的傻笑。
小季,有远见!
他心情颇好地接通了电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通话那端富二代已经委屈巴巴地瘪了嘴,要哭不哭地叫他:“Ja.ven……”
这个傻子天生乐天派,少有这样的时刻。
季玩暄敛住笑,很认真地问他:“怎么了,Yin?”
电话那端的背景音很嘈杂,隐约还能听得到“通往xx的飞机即将起飞……”
是中文。
季玩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薛嘉胤回国了。
一个人坐着十二个小时的飞机来到了他很小时候才住过的地方,蓦然抬首,发现举目无亲。
季玩暄脑袋疼得都顾不上屁股舒不舒服了。
他急急忙忙地吃完早饭,换好衣服就准备出门打车,被沈放拉住,仔细地擦了擦嘴。
“你室友也快三十岁了,一个人呆一会儿也没关系吧。”
医生的语气很云淡风轻,如果他没忘记他俩也快三十了的话,这个云淡风轻的可信度还要更高些。
季玩暄哪见过他这么个若无其事吃醋的样子,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迷恋险些冲昏大脑,好在薛嘉胤委屈的哭脸再次跳回了脑海里。
他摸了摸鼻子,无奈地笑了出来。
“他是快三十了,三十岁的小孩子。”
薛嘉胤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
他的爸爸妈妈吵了半辈子,唯一一次达成共识,就是没有一个人愿意要他这个小拖油瓶。
他小学就被送到了国外,只有一个根本不懂中文的菲佣陪着,后来十八岁成年了,好不容易当成家人对待的菲佣也不见了,薛嘉胤彻底是一个人了。
独自逃往澳洲,也许是他做过最大胆的决定。
薛嘉胤那时甚至因为忤逆被冻结了黑卡,日子过得并不比季玩暄轻松许多。
这对父母从他出生起就没尽过一分一毫的责任,但却丝毫受不了自己亲生儿子的“背叛”
可是他没觉得自己背叛了谁,薛嘉胤从来没有叛逆过,他只是想去世界外面看一看。
被他父母划定好的世界。
遇见季玩暄的时候,薛嘉胤刚刚在这个城市站稳脚跟不久。
富二代连盘子都不会刷,他是去给酒吧当驻唱才挣来的房租和后来请季玩暄吃炸鸡的钱。
学院和专业也是他来之前胡乱申请的,薛嘉胤学的是古希腊文学,可他连α、β和γ都不认识。
他应该去学音乐,薛嘉胤的数学天赋注定了他只能从1数到7。
他后来重新申请了一年,和季玩暄一起毕业了。
燕城的这些所谓亲戚里,只有一个堂姐一直待他很好,经常和他视频聊天关心一下小弟弟的生活,也接济过他很多次,但薛嘉胤都没有要。
他想像室友一样,像个真正的男人,自力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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