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自己，先暂时什么也别想。”郝楠的声音就在离我很近的地方。
我努力地清空思绪，让自己融进这片寂静的黑暗里。
身体逐渐松弛下来。
郝楠问：“你现在最思念的人是谁？”他的话音刚落，我的脑海里立刻就蹦出一个人影，搁在床铺上的手紧紧抓住了被子。
“你很爱他。”郝楠的嗓音很悦耳，很轻柔，有种蛊惑人心的魅力，“他也爱你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残忍和温柔会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糅合，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他的真实。
“看来你们都很纠结。”
紧接着是一阵诡异的沉默。半晌，郝楠才开口：“把我当成他，做得到吗？”
怎么可能——
我正要摇头，他却按住了我的肩膀：“配合我，这只是在帮你找感觉。”
我没动，默许了。
郝楠的双手缓缓向下，轻轻握住了我的双手，喊我：“小楚。”
“……”
“楚楚。”
“……”
“温楚琛。”
我的小指抽搐了一下。
“温楚琛。”他见我有了反应，便继续这样叫我，“你想要我怎么样？”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向前扑去，抱住面前那具鲜活的肉体，把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压在身下。
“你想我永远在你身边对吗？你怕我走。”他侧过头，唇瓣贴着我的侧脸，极暧昧地摩挲着温热的手掌一下下抚摸着我，“我也想和你在一起。我们要牵手拥抱亲吻，要肆无忌惮地在同一张床上做/爱。我的身体我的心都是你的。”
我使劲点头，用尽力气抱紧他，一刻都不想松手。
“可惜，这些都是你的妄想。”他的语气骤然一冷，像隆冬里当头泼下的一盆冰水，“我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他挣开我，毫不留情地一把将我推开。
我跌进被子里，有些发晕。
“我会和别人结婚。”他的声音一下子变远了，“我们会有孩子，会有很长很好的一生。”
我慌忙地撑起身体，胡乱地向前抓。
可是面前空无一物。
“而你什么都不是。你甚至不敢来追我，不敢对我说喜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走。”
“你被粉丝绑架了，费尽心力对着她们卖笑，她们对你的爱都是你求来的。太可怜了，你不过是粉丝经济的玩物。”
我跪倒在床上，捂着耳朵拼命摇头。
“你看，你又在逃避了。你不想听我就偏要让你听！”他捏住我的手腕拉开，厉声道，“听着！”
“你连做自己都做不到！凭什么要求我跟一个提线木偶在一起。”
“我不是！”我推开他，狠狠地往床上砸了一拳。
这彷佛也给我自己打开了一个口。崩溃、抓狂、愤怒、不甘、后悔，一直堵在胸口的负面情绪终于一次性爆发了出来。
“滚！都给我滚！我不是！！”
我把床铺捶得发出怪异的响声，又开始没有方向地到处乱抓东西，抓起枕头就丢枕头，抓起被子就扔被子。
“我做错什么了！”
“我喜欢你有错吗！我想被人喜欢有错吗！！”
我哭了，眼泪怎么也停不住。领带的布料被泪水打湿了，粘在我的眼皮上，好难受。
我受够了。
我闹腾得累了，就脱力地倒在床上。
房间好像亮了起来，一双手替我解开了蒙着眼的领带。我依然闭着眼。
“小楚。”他呼喊着我，语气有些焦急，“小楚，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是我，是郝楠，不是他。”
发泄过后，脑子也渐渐清明起来，知道自己刚才调动情绪的时候，已经把不能说的也说了。
我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我宁愿刚刚在我面前的就是简峻熙，我宁愿我真的把一切都对他说了。
那天简峻熙……他说不定在等我对他说：带我走，就像五年前一样。
可我却是个无药可救的怂货。
郝楠抱住了我，我缓缓抬起头，看见他疲惫的双眼里映着自己状态极糟的脸。他又凑近了些，和我额头相抵。
我也伸手回抱住他，有些贪恋秋夜里他炽热的体温。他第一次给我抹药那晚的温暖，在我心中也有了答案。
可，身在咫尺，心远天涯。
“……我不介意你有喜欢的人。”郝楠抬手碰了碰我的脸，“跟我试试，可以吗？”
“我们出了门做朋友，关上门就做恋人，没有人会发现我们在做什么。你可以依靠我，可以利用我，可以把我当成替代品，我不在乎，我只想求一个机会。”他哑声道，“如果杀青之后，你还是决定去找他，那么我们就再也不见。”
“……好。”我说。
一瞬间，我想起很多东西。我想起连启铭车祸时挡在我面前的身影，想起唐宥彬拉着我穿过拥挤人群时富有力量的手臂，想起初见那天向骅坐在钢琴前朝我露出的笑，想起简峻熙带我离开家乡的那天清晨被空调吹得通红的鼻尖。
我可真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
郝楠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坐在床边给我擦脸。
“脸还疼吗？”他问。
我扯出个极难看的笑来：“疼，要男朋友亲亲才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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