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扫了一遍台词,发现自己和岑奚要讲的话都不多,基本上是靠动作和神态,也最考验演员功底。
岑奚站在他身边,突然轻声问:“你想好了吗?”
余皖动作一顿。
他知道自己不是专业的演员,甚至没有多少对戏的经验,贸然进组很有可能扛不住压力,不管是他人的艳羡还是嫉恨,真站上去了,明枪暗箭都得通通接下来。
没有公司,没有经纪人,没有专业功底,张导的一时兴起,既有可能把他捧上巅峰,也有可能让他堕入谷底。
在这样思绪纷乱的时刻,余皖忽然想起一件往事。
是他刚开始接触音乐的时候,老师对他讲的话:“你以后会唱得很好,但不一定可以成为很棒的歌手。”
“为什么?”十一二岁的余皖不解。
老师摸摸他的头:“你太随心所欲,没有欲望,没有往上爬的执着劲,当一个好歌手,要经得起市场的考验,也要迎合商业的需求。”
“可是我不喜欢。”少年时候的余皖抬起眼,神情稚嫩:“为什么一定要迎合别人?”
“不是这个意思,”老师坐下来,在钢琴上弹了几个键,“如果不是纯玩票性质的音乐人,其他人都是要吃饭的,有人支持他们才能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博出头了,才有底气做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
“我又不会吃不饱饭。”余皖似懂非懂,出声道。
“嗯,”老师声音很温柔,“你家里有钱,所以你不用考虑这么多无奈的事情,只要做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余皖始终都是这样想的。
不想争不想抢,甚至懒得为自己去出点什么头,他随心所欲地做着自己的事情,几乎没有一个特定想要去追求的目标,生活像是顺水推舟,流畅而平淡,就是缺了点成功的心满意足。
毕竟要争要抢的时候,总有人来告诉他,让给对方,你不要这么小心眼。
余皖看自己——孤僻,冷漠,漫无目的,人生其实可有可无。
所以他这么多年,就算有渠道有资本,也不想去做原创,他觉得把自己心血和热爱明码标价摆出来任人赏玩,是亵渎是无趣,是迫不得已的屈服。
清高的坚持和不愿与世俗交流的孤独。
而现在不一样了。
余皖看向身边的岑奚,他也在聚精会神地看剧本,工作时的岑奚和平时不太一样,虽然气质还是偏冷,但一改懒散闲适的态度,变得认真专注起来。
他察觉到余皖在看自己,抬眸,语气柔和问:“有哪里看不懂的?”
余皖摇摇头,突然觉得有点庆幸。
他找到了可以去追寻的东西,可以支撑起空虚坍塌人生轨迹的钢架,可以去探寻溢满烟火气人间的好奇心,可以真正燃起对生活信心的热情。
余皖没有告诉过岑奚的是,他曾经一度觉得活到三十岁就够了,毕竟无所追求,无所欲望,无所顾忌,在觉得一切事情都完成好之后,就可以安静地永远沉默下去了。
而现在,稍微试一试又何妨。
原创音乐可能会不合大众口味,但总能遇到心有灵犀的那一部分人;尝试演戏可能会失败,但总能尝试另一种新奇的体验;毅然离开丘家也许会陷入困境,但可以自己一步步爬上去;继续平淡的人生可能会无聊,但谁知道会碰到哪个有缘的人呢。
——况且岑奚说会一直陪着他。
“我想好了,”余皖突然开口,“我要试一试。”
岑奚把剧本合上,清冷的眉眼弯了弯:“嗯。”
“场地布置得差不多,”导演助理过来通知两个人,“妆不化了,先看一下总体效果。”
岑奚随手往旁边一扔剧本,神色自若,朝余皖道:“走吧。”
他轻轻笑了:“我的小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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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玉推开诊所的门,干净整洁的台阶顺次延下,一尘不染,可以看出其主人对环境的用心。
他转头朝门内说了一声:“那我先走了,谢谢肖医师。”
“好,”从诊所内传出来的声音清润柔和,不自觉让人放下心防,“路上小心一点,很晚了。”
“嗯!”鱼玉轻巧地台阶上跳下来,和肖医师聊了一下午,苦恼的心情有所缓解,连日来的郁闷也一扫而光。
肖医师和他说这个病不严重,稍微吃点药,多接受一下心理治疗就可以缓解,鱼玉轻轻舒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路边昏暗的路灯,一边朝小路走去。
肖医师哪都好,就是诊所开得忒偏僻了,要不是那天他追一只流浪狗无意中跑过来,还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隐蔽的地方。
寂静的小路空空荡荡,只有间隔极远的几盏昏黄路灯在夜风中摇摇晃晃,路上一段明一段暗,诡异非常。
这周围一块都是划拆的旧居民楼,几乎没有多少人住在这里了,白天看还挺正常,到了晚上,就显得十分的荒凉幽暗起来。
鱼玉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被风吹得有些冷,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皱了皱眉头。
他拿出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来缓解一个人走在路上的不安,通讯录找了一通,却没有找到合适的可以倾诉的人。
他一个人来这个城市找工作,父母朋友都不在这边,加上找工作的不顺利,才使得他压力剧增,以至于有些抑郁倾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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