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进校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从另一班公交车上下来的程煜。两个人一起往校内走，程煜抓着头发哭诉他这周末被没收手机的悲惨遭遇。
这会儿才七点出头的时间，往常还很安静的博学楼却一反常态躁动的很，一楼大厅的公告栏前挤了一圈一圈的学生，都垫着脚探头探脑地往里看。
“放榜了是不是？！”一个带着眼镜的小平头男生从二楼冲下来直奔公告栏，挤着往人流里钻，“借过借过，让我看看。”
“对哦！上周只出了两门。”程煜左手一拍右手反应过来。他向来是凑热闹的一把好手，靠过去，借着身高优势伸长脖子看了一眼，随即便低喊了出声，“我靠！江潇果然是年级第一！”
纪乔下意识抬眸看了一眼。
江潇的名字就在年级大榜第一个。
公告栏前挤着一圈人，脸上佩服钦羡嫉妒傻眼等神色轮着来，但无论是哪一个都在清楚地强调，江潇这次月考的成绩实在是太惊人了。
纪乔站在人群最后，对着那个名字多看了两眼，心里隐隐有些烦躁。更准确点来说，这种烦躁的感觉从上周五就开始了，而到了今天，真切地看见周边人的反应，就变得更加强烈了。
明明他平时从不关注成绩排名，从不在意年级第一是谁，明明可以淡然地看着自己的成绩挂在排名表的尾巴，可是在这个瞬间，竟然会冒出这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古怪滋味。
为什么呢？
说到底不就是转学生拿了第一名么，分数再高，和他这个年纪垫底的差生有什么关系？
“乔哥，你要不来看看，妈耶，他英语居然还考了143，这是人的分数吗？！”
“哦。”纪乔微蹙着眉应了声，冷峻干净的一张脸，“关我什么事。”
“先去补作业了。”
纪乔说去补作业，就真的补掉了一整个早读。他周末向来不会做作业，所以每次留到周一的任务就会特别重，花的时间也要更长些。
不过今天效率却尤其的慢，因为他们这个后排的角落格外的热闹。
江潇这个名字在年级里迅速传遍，不少人打听着就过来了，乌泱泱地挤在后门处想围观这位月考考720的神仙，其中又以Omega的人数最多。
而身为他同桌的纪乔，无可避免地也成了被围观的对象之一。
就好比说现在。
“哎哎哎，现在那个坐在位置上的是江潇？”
“不是！他现在好像不在，那个是他同桌纪乔，你知道吧，就我们学校那个校霸啊……这次月考好像才考江潇的一半，只有三百分——”
纪乔立起来的书“啪”地一声摔到桌子上。
他抬了抬眸去看门外，面无表情，幽邃黑润的眸子透着几分冷意。
刚才还在低声说话的几个顿时噤了声。
江潇是踩着预备铃铃声从外面回教室的，他下早自习之后照例要去食堂买点东西垫肚子，不过即便如此，进门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那波没散光的围观群众。
“各位，上课了。”他似笑非笑地提醒了一句，侧了侧身从人群里穿过，拉开椅子坐下。
纪乔把书立起来继续补作业。
“给你带的。”
江潇把一罐雪碧放在了纪乔的桌角，薄薄的冰雾逸散，很快就贴着瓶身凝结成了细密的水滴。
“谢了。”纪乔写字的右手没停，左手伸进去往桌肚里摸了摸，解锁了手机。
没过几秒之后，江潇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机也是一震，通知栏显示出一条消息。
——“...给你转了一笔钱。”
江潇眉梢微微挑了一下。
钱是收到了没错，可是接下来的一整天，那罐雪碧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桌角，最后又□□脆地收进了书包，始终没能被开封。
月考结束之后各科老师要评讲试卷，连续几天下来，不知道是因为考砸了不想听还是别的什么原因，纪乔上课补觉的时间大大增加，几乎一直埋头趴着，一副谁也别来烦他的样子；而至于课外时间，也重新被做不完的兼职填满，往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等到一条消息回复。
某种曾经悄悄靠近的距离开始慢慢疏远了。
最后就连粗神经的程煜都琢磨出不对了，这天，他趁江潇被张志乐叫去办公室的空档，捂着嘴去敲纪乔的桌子：“哎乔哥，你和江潇闹别扭了？”
“？”纪乔从臂弯里抬起头，有些不舒服似的动了动肩膀，他没听清程煜的话，“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和你同桌——”程煜为了表意更加明确，做了个“掰”的手势，“——吵架了？”
“没有。”纪乔说。
“不可能吧。”程煜非常怀疑，一针见血，“你们最近都不说话了，明明上周考完还搂在一起。”
“..............别乱形容。”纪乔伸手敲了一下程煜的脑袋，推开椅子转身去了卫生间。
他今天是真的有点不舒服。
从早上起床就隐隐开始了，浑身隐约发酸，头昏脑涨，整根脊椎好像都在抽着疼。
纪乔在洗手池前接了好几捧温水往脸上泼，他用力地闭了闭有些酸涨发红的眼睛，觉得自己大概是感冒了。
再次睡醒的时候已经下了第二节 课。
整个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广播里响着激昂的课间操预备曲。不知是谁打开了半扇玻璃窗，凉风带着还未完全褪去的暑气吹进来，倒正好觉得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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