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乔和江潇走在人流的前头, 自然而然坐到了沙发的内侧, 后边的同学跟着落座。
“再往里面挤挤吧。”服务生观察着人数，手往里面招了招指示，“等会空出点地方来上菜。”
这一桌都是Alpha和Beta，男生自发坐到了一边, 彼此之间也没太顾忌, 听说要往里挤挤，就从后往前一股脑地往里塞。
火锅店里的空调很暖，纪乔脱了外套后只剩一件薄T恤，跟江潇的肩膀若有似无地蹭在一起。
江潇在这一瞬间似乎往旁边移了移，握着茶杯喝了口水，但过了没一会儿，他又靠了回来。
纪乔搭在茶杯上的手指轻轻缩了一下。
张志乐和汤小梅坐在窗边班委那一桌，见基本上所有学生都落座了, 就招呼着所有人一起点菜：“今天是我们高二十班第一次聚会，大家敞开肚子吃，别客气，吃饱了周末才有力气继续学习！”
“老张，那酒呢！”一片热闹中，不知是谁大着胆子喊了一句。
张志乐愣了愣，汤小梅挑了挑眉没说话，一副“你定吧，全凭班主任做主”的态度。
一众学生眼巴巴地露着期待的神色。
“............”张志乐顿了顿，静了几秒后笑了一声，半是无奈半是高兴地说，“那行吧，喝点喝点！但相互之间都注意着，不能喝的别逞强，能喝的少喝，都别喝醉了！”
一片拍桌子敲桌子的欢呼之后，咣当当数声，几大杯冰啤酒配着花生凉菜被端了上来。
“看看菜单，我们点个鸳鸯锅吧？”程煜翻着菜单特别积极，“还是说你们有什么特别偏好的？”
“必须要毛肚和肥牛！”
“虾滑虾滑！还有羊肉酥肉五花肉！我看要不然把菜单上看起来不错的肉都来一份？”
“咱们桌上还有女生呢，小胖你收敛点！”
被人这么一拦，这个被叫做小胖的男生Beta顿时缩了一下，视线往桌上另一个女生Beta那里瞄了瞄又飞快收回视线，脸上泛起很难察觉到的红：“行行行，那你点好吧，我等着吃就行！”
不知道是因为有点羞恼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声音比之前微微高了一点。
十几岁的学生吃起来闹起来其实特别敞得开，大家你一言我一言地点单，份数翻着倍往上加，大有一副“要把火锅店吃空”的架势。
这家火锅店最近很是受欢迎，一来是因为味道地道正宗，二来是因为服务上菜速度很快。订单下去不消片刻，点好的火锅食材就被送了上来。
服务员很机灵，这边放一点那边放一点地见缝插针，瞬间就摆满了整个桌子。
外面已经没地方放了，服务员视线扫描一圈，伸手把一盘香菇菌类的餐盘放在纪乔面前，却被江潇伸手拦住：“放我这边，还有一盘肥牛吧？这个放他那边。”
“？”纪乔移动碗筷的手顿了顿，偏头看了江潇一眼。他不喜欢香菇的味道，总觉得闻起来很怪，但是除了乔小妍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嗯？”江潇注意到他的视线，没偏头，继续微摆弄着眼前的盘子腾地方，两人手边能够活动的空间一下子大了起来。
两人身边坐满了同学，嬉笑打闹谈天说地，纪乔觉得现在怎么都不适合聊他喜不喜欢吃香菇这个问题，所以还是移开了目光，低头抿了一口冰啤，白色的泡在他嘴周胡子似的沾了一圈。
“喝得嘴巴上都是。”江潇递了张纸过来，又要逗人玩，“干嘛？看到香菇不见了这么开心？”
“.........什么乱七八糟的。”
猛地被说中心事，纪乔胡乱地飞快擦了两下嘴巴，第一反应是嘴硬，完全拒绝承认。
江潇挑了挑眉。
纪乔确实从来不会在人前讨论自己的喜好厌恶，但他记得台风天的那一周，某天中午的暴雨突如起来，没打伞，他们没办法再去校外吃饭，只能就近冲往离教学楼不远的小卖部。
到的时间稍微晚了些，小卖部的货架简直像是被蝗虫过境饿狼打劫，一眼望过去就是几个可怜巴巴的盒子，唯一剩下能当主食的就是方便面。
——两盒香菇炖鸡面。
那天向来利落的纪乔在货架上多站了一会，皱着眉神情严肃，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抓起仅剩的一盒，到柜台前结了帐。
江潇觉得他这点轻微的反常很有意思，多看了两眼才发现——原来这人不喜欢吃香菇。
可纪乔就连不喜欢吃香菇这么个挑食习性都带着非常明显的个人特征，他并不会说，也不会直接挑剔着翻弄摘出来，而只是在挑面的时候表现得比平常认真些，叉子会在汤里细致地拨两下，不小心吃到香菇的时候眉头会皱得很紧，吞得很快，最后终于吃完，还如释重负地轻呼了口气。
当时对方的种种小动作又浮现在眼前，江潇想笑，勉强才忍住：“我说错了？”
“..........”纪乔微怔，看他一眼抿了抿唇，“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你一次方便面要吃十五分钟。”江潇打暗号似的说了句没头没尾的回答，别人听见可能都会觉得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可纪乔却能懂。
他的视线投到眼前沸腾的火锅，极力想压制，但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很快很轻地一抹。纪乔把一块哈密瓜果夹到江潇碗里，又恢复成一脸淡然：“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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