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煜然苦笑着别开脸：“可是我...”
“我知道！”杨阳站直了身子，大声道：“回去我就给你找中国最好的医生，中国的医生治不好，我们就找世界上最好的医生！肯定让你健健康康活蹦乱跳地回到球场上！”
宋煜然摇头：“其实那天你说到‘退役’，我就想了...”
“我说到？”杨阳回头看他，“合着还是因为我说到？”他指着自己，猛地一挥手，“这个锅我可不背！”
“不是...”宋煜然起身去拉他，“杨阳...你先冷静一下...”
杨阳不语，他的内心也是万分矛盾，一边心疼宋煜然的伤，一边又心疼宋煜然这么多年的努力。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你可以先休息啊！”杨阳扶着他的胳膊，“退出这个赛季剩下的比赛，不行再退出明年上半年的比赛？再不行...”
“杨阳，我有点累了。”宋煜然打断了他的话。
杨阳愣住了，缓缓松开了拉着宋煜然的手，他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个原因，这个从6岁开始打球至今二十多年没有说过一个“累”字的人，今天说他累了。
“杨阳，这么多年了，我觉得够了。”宋煜然也松开了自己的手，颓然靠在了沙发背上。
杨阳似乎想到了什么，三年前偶然得到的关于宋煜然父亲的消息？看似诡异却又感觉是精心安排的事故，如同人间蒸发般的档案资料，不可言说的人与事...
杨阳知道宋煜然一直没放弃调查，他试探着说：“如果你没有精力去查，我可以找人帮你，但你不能放弃自己热爱的...”
“世界第一也四年半了，四大满贯，大师杯，年终总决赛也都集齐了...”宋煜然再次打断了他的话，“我觉得我也没什么要追求的了。”
杨阳简直被他气笑了：“你什么时候成了这么容易满足的人？”
宋煜然沉默着。
“你是不是忘记你第一次跟我打球时说过什么中二话了？”杨阳追问。
那是他六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杨阳，第一次摸到网球拍，人生中打的第一场球。
记忆中瘦瘦小小的男孩举着稍显沉重的球拍，锁着永远打不开的眉头，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我一辈子想做的事情。”
宋煜然放空了神色：“没有。”
一道闪电划破纽约的夜空，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小雨转成了瓢泼大雨。
棠熠捧着自己的手机，页面在Ins的私聊上，对方是宋煜然，内容却是——一片空白。
“宋先生，你的膝盖怎么样了？严不严重？”棠熠打出几个字，又连忙删掉。
“宋先生，我想清楚了...”棠熠再次删除。
“宋先生，你在酒店吗？我想去看看你。”棠熠想了想又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啊！！！！”棠熠在沙发上打了个滚，抓乱了自己的头发，然后半瘫在沙发上，翻了个白眼。
他静止了五分钟，然后又抓起手机，飞速地打出了几个字：“我是因为你而打球的。”手指在发送上来回比划，犹豫不决。
棠辉刚刚洗了澡出来，就看到无赛一身轻的弟弟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在家呆了一整天？”棠辉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了过来。
棠熠吓了一跳，手指落下，信息发送。
“Louis！”他一下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棠辉乐了：“你干嘛呢这么大动静？”说着就伸手去拿弟弟的手机。
棠熠连忙将手机护在怀里。
“哟，还有秘密了？”棠辉笑着坐了下来，“去给你哥泡壶茶来，有话跟你说。”
“哼！”棠熠不动。
棠辉看了他一眼：“是关于宋煜然的。”
“嗯？”棠熠坐了起来。
棠辉趁机一把抢过了他的手机，念道：“我是因为你而打球的。”
“哥！！！”棠熠尴尬地几乎想要钻到沙发缝里。
棠辉扔回了他的手机：“你藏个什么劲啊！我又不是不知道那年温网的事？”
棠熠踢了他一脚，手忙脚乱地撤回了刚刚那条消息，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才看向哥哥：“你要说什么？”
“去泡茶！”棠辉扬了扬下巴。
“哦...”棠熠飞速地滚去了厨房。
烧水、拿出伯爵茶，泡进茶壶，准备牛奶。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
走回客厅，棠熠将托盘放在了桌子上，拿起茶壶在茶杯中倒了大半杯，然后又拿起旁边的牛奶，加入一半，恭敬地递给了哥哥：“哥，喝茶！”
棠辉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坐吧！”
棠熠撇撇嘴，坐了下来：“说吧！”
棠辉忽然板起了面孔：“我说了，你先冷静。”
“嗯，我挺冷静的。”棠熠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你先把茶杯放下...”棠辉盯着他手里的茶杯。
“哦...”棠熠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的把茶杯放下了。
棠辉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又停顿了片刻才说道：“宋煜然他打算退役了。”
“什么！？”棠熠霍的站了起来，险些掀翻茶杯。
棠辉盯着幸免于难的茶杯拍了拍心口，幸好幸好，这可是他最喜欢的一套茶具了。而等他再抬头去看弟弟的时候，棠熠已经在门口穿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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