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牺牲能为师兄,为父亲,为他在意之人换来几十年的平静安稳……那也很好,不算浪费。
就像他的母亲为他与父亲换来的这十多年来的平静岁月。
……与仙宗无关。
掌门沉沉目光无声无息地描摹着郁九城平静的脸庞,半晌,他轻叹一声:“……去为你师兄上柱香吧。”
郁九城不悦皱眉:“我知道师兄没有——”
‘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郁九城的话,地面颤动山林摇晃鸟雀惊飞,三人应声转头,就见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谢棋呆呆望着远处火光:“那是……”
“是仙宗后殿。”在仙宗生活修炼了几十年的掌门一眼认出起火地点,袖袍一招,半点不管郁九城和谢棋,御剑直冲起火地而去。
郁九城遥遥望着远处熊熊火光,低低唤了一声:“师兄……”
第153章 《九城》结局倒计时
短暂惊慌过后, 谢棋迅速反应过来,拉着郁九城袖袍就想往树林子里钻:“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这火起得正是时候!”
“快快快!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谢棋没拉动郁九城, 他目光在郁九城与远处起火的宫殿之间来回转了几转,火急火燎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这么大的火,就算是你们这些修行之人想要扑灭也要费些时辰人手吧?下山之路此刻必定松懈!咱们还不趁机溜之大吉!”
郁九城仍然不为所动,只定定遥望冲天火光, 可把谢棋急得不行,自觉再在这里多站一会儿, 不用火星子点,他就能自燃!
“哎呦!还真是九城不急棋子急!这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大火啊!”
“你爹管都不管我们头也不回地往火场冲, 不就是为了给你机会跑路嘛!这么关键的时刻, 你可别犯傻啊!”
郁九城没对谢棋善意且温情的凭空猜测发表任何看法, 只道:“这火是师兄放的。”
谢棋心头一梗,升起丝丝不祥的预感:“……灵堂本就多香烛纸蜡,还燃了这么多长明灯, 一不小心走了水……也不奇怪。”
郁九城摇摇头:“仙宗宫殿与寻常房屋不同,以白玉岩做基, 冷燃木为架,普通火焰烧不起来, 即便烧起来, 也成不了气候。如今这般……必是师兄所为。”
谢棋不知道那劳什子白玉岩冷燃木有多么神奇,他现在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才能把人哄下山。
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话说:“唉你说是就是!那你师兄放这火肯定也是故意营造混乱, 好叫你能趁乱下山,你可不要辜负了你师兄的良苦用心啊!”
郁九城沉吟片刻,然后在谢棋焦急且期待的目光中急急道了一句:“不对!”
说罢反手拔剑一挽, 直接御风而去,徒留谢棋在呼啸山风中反应不及,黑发糊了一脸。
但很快,谢棋就明白郁九城为何这般着急了,只见那原本火光冲天处,一座青色幻影九层高塔拔地而起,熊熊烈火被困于塔内,摇曳间正如琉璃。
——这才是真正的青玉琉璃塔。
谢棋气得直跺脚低骂,暴躁地原地转了两圈后,还是咬牙朝塔影跑去。
郁九城飞至塔前时,众位长老正盘腿绕塔而坐,手上结阵,灵光四溢,周遭弟子跟着盘腿闭目,为阵法注入微薄灵力。
而早郁九城一步御剑而来的掌门,却不见人影。
见郁九城来了,一半长老目光欣喜,一半长老神色怀疑。
“九城来得正好!快——”
“是来得正好,他一回来仙宗就起大火,焉知这火不是他放的?他可是有前科!当初为了下山逃避就摔了圣物!这回又——”
“住口!”大长老出言打断另一位脾气暴躁的长老的斥责冷嘲,“九城若是真想逃避,又何必回来?”
暴躁长老冷哼一声,闭上了嘴巴。
大长老虽然嘴上说着相信,但看向郁九城的眼睛和蔼中却藏着算计打量,他柔声道:“好孩子,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青玉琉璃塔一事另有蹊跷,你放心,宗门一直在暗中调查,定会还你清白……”
郁九城根本懒得与长老虚与委蛇,从长剑上跳下便凝目四望,只是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熟悉白影。
长老却以为郁九城是在找他父亲,连忙道:“这火起得蹊跷,有弟子说看到了可疑人影,掌门追去了。”
郁九城动作一顿:“那人影往哪边去了?”
长老们结印支撑着阵法,不好指明方向,一位宗门弟子适时出列,为郁九城指路道:“那人影从火光中闪出后便直奔坐忘台的方向而去!弟子们不才,没能看清人影面貌,只隐约看见是个瘦削身形,黑发白衣……”
听到黑发白衣四个字郁九城眸光一动。
“几位师兄反应过来后立刻追了上去,可惜被拉开了距离……也不知掌门追到人没有……”
知道了明确方向,郁九城却并未追出去,他看了一眼面前低着头只露出半截苍白下巴的瘦弱宗门弟子,垂睫沉默,对火抱剑而立,似事不关己,又似成竹在胸。
气氛一时僵持下来,寂静得只听得见塔中火焰燃烧木梁的噼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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