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扬苍白着一张脸站在原地，想到刚刚那个抱着郁斐的人临走前对自己投来的冰冷眼神，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怎么有种闯了大祸的感觉？
*
自由活动的时间还没结束，校园里各处都遍布着散步的学生。
一路上被迫接受了无数注目礼，被人抱在怀里的郁斐终于忍不住了：“那个，你把我放下来吧……”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陆之眠的一句话堵住了口：“你受伤了。”
说起这个，郁斐的神情更别扭了：“可是，咳，我受伤的是手臂。”
如果不是被人抱在怀里的话，郁斐真的很想挠挠头。
他的话有理有据，然而陆之眠的处理更为果断——充耳不闻，继续我行我素。
郁斐：“……”
眼看着即将路过一片人很多的网球场，郁斐干脆自暴自弃地将脸转向内侧，埋在了陆之眠的怀里。
感受到他的动作，从篮球场出来就一直冷着一张脸的陆之眠终于眼中有了一些笑意。
……
医务室。
“还算幸运，没有伤到骨头，只是擦破了皮。”校医简单地给郁斐检查了一下，得出了初步的结论。
郁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站在旁边的人抢了先：
“您确定吗？要不要再仔细检查一下？这个伤口看上去真的很严重。”陆之眠双眉紧蹙，要不是医务室离得最近，他刚刚就把郁斐直接送去医院了。
听到他的质疑，校医有些不悦，但还是认真解释道：“是因为擦破皮的面积大，血糊了一胳膊才看上去严重，一会儿我帮他把伤口清理干净再涂点碘酒就行了。”
说完，校医还忍不住吐槽道：“不过这次运气好可不代表下次运气好，小孩子就是年轻气盛，打个篮球都能弄得这样，佛系一点嘛……”
郁斐&陆之眠：“……”
因为是摔倒在室外的地上，伤口上糊了很多泥沙，在用碘酒消毒前必须先用流动的清水冲洗干净。
然而伤口一碰到水，郁斐就把胳膊缩了回来，面对着校医疑惑的目光，他有些尴尬：“咳，有点疼。”
“……疼也得冲干净，忍一忍。”校医摇了摇头，一边在心里感叹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娇气，一边继续将郁斐的手往水龙头下按。
“嘶！”
如果说刚刚摔在地上只是一瞬间的疼痛的话，那现在就像是被密密麻麻的小针连续不断地扎在伤口上。
郁斐咬着下唇，使劲掐着手心。
正在这时，一抹温暖突然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郁斐诧异抬头，原来是陆之眠。
他轻轻掰开了郁斐攥得紧紧的拳头，掌心上已经有了四道明显的红痕。
陆之眠将自己的手掌放了上去：“疼的话，就掐我的手。”
夕阳从医务室被拉了一半窗帘的窗口透了进来，照在陆之眠的后背上，晕染出了一圈金黄色的光晕，俊美得恍若神祇。
心脏仿佛失控般地迅速跳动了起来，郁斐莫名产生了一种两人早就相识的错觉。
琥珀色的瞳仁和泼墨般深黑的眼眸对视，这一瞬间仿佛被无限度地延长了，直到——
“好了，过来擦碘酒。”
校医的声音无情地打破了这含情脉脉的一幕。
郁斐这才回过神，迅速低下了头，从陆之眠温暖干燥的掌心中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连忙往校医的诊桌前跑。
依然停留在他身后的陆之眠定定地看着他显得有些慌乱的背影，终于从裸露的脖颈上找到了逐渐蔓延的绯红痕迹……
他单手握拳抵在唇边清了清嗓子，很快也跟了过去。
*
两人从医务室里出来，并肩往教室的方向走。
因为早在十分钟前，放学的铃声就已经响过，所以和来的时候相反，一路上都没什么人。
初秋傍晚带着些凉意的一阵风吹来，郁斐刚刚被水打湿还没干透的半边胳膊顿时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陆之眠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绕到了他的另一边，刚好挡住了风。
看到这一幕，又回想起刚刚在医务室里发生的事情，原本已经消退的温度又重新爬上了郁斐的脸颊，他有些不敢直视身边的人。
“刚刚为什么帮我挡住了柯扬？”
低沉优雅如同大提琴低鸣般的声音骤然响起，让郁斐脚步一顿。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摸了摸鼻子，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我们是同桌嘛，看到他要使坏，我肯定帮你啊。”
“哦，只是同桌啊……”陆之眠未尽的话音显得意味深长。
“咳，那不然呢？”郁斐一心虚，说话的声音就格外响，像是担心别人不相信似的。
虽然连郁斐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那一瞬间他会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
“但是，”陆之眠停下脚步，转身看向郁斐，脸上是凝重的神情，“我希望你以后不要这么做了。”
“……啊？”郁斐有些懵。
“因为我会担心。”陆之眠回答得很坦诚。
看到郁斐倒在地上的那一幕，他仿佛连心跳都停止了。
“……为什么？”
陆之眠眼中带着些揶揄：“因为我们是同桌啊。”
“……”
明明今天才刚刚见面，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地有种彼此已经认识多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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