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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曼曼想着她过得这么悲寥凄惨,是她的报应,是她该承受的。
她原以为她的家人和朋友一定会过得美满顺遂,她原以为那场动荡不会波及到家人和亲友。
前世的陆曼曼死于1966年的寒冬季节,而今世重生在1956年的暖春天气。
18岁的她重启崭新的人生,她不再带着排斥的心情去看待林振扬——她的娃娃亲未婚夫。
蓦然回首,原来真心爱她的人就在灯火阑珊处,扬哥哥才是她幸福甜蜜的归属。
陆曼曼也终于体悟到了爱情最好的模样,是丈夫要给予她富足优越的生活,也要给予她温暖安心的守护。
十年来惬意舒心的生活让她渐渐忘却曾经的悲惨,直到1966年的到来,翻腾而起的滔天巨浪瞬间席卷整个平静的生活。
她猝然觉醒,开始一点点回忆那年冬天所经历过的细节,只可惜已然等不及,她和丈夫最敬爱的世兄被这场骇浪惨烈袭击。
陆曼曼深深愧疚,为什么那些时日她不多多关注下外界的消息,只会颓然丧气,抱怨老天爷的不公平。她以为她远在天边的家人和亲友仍然安宁顺遂。
但残忍的现实施与她重重一击,她最尊崇的老师、最亲善的好友、最敬业的兄长,都在这场“动荡”中遭受到残酷地对待。
在工程兵大院中,他们一波人都以世兄徐旭东为首,他教导着他们形成人生思想,他指引着他们选择正确道路。
然而这样完美的人,却被一个奸佞小人卑劣地告发了。
十多年前,那时徐旭东刚胜任工兵团团长,奉命奔赴东南沿海的一处深水港,在港口后方进行建造海陆军合为一体的训练基地。
一个夏日的夜晚,台风“罗格丽”迅速在海上形成,虽不在深水港附近登陆,但受其气旋产生的余威还是让深水港深受影响。
在飓风到来前,深水港很是闷热静谧,徐旭东带领士兵沿着海岸防御工程进行加强巡逻。
那是突然有一艘渔船误入进他们的港口,徐旭东带人火速将渔船和七八个渔民控制住。
这些黝黑壮硕的渔民都是普通老百姓,可是却又不普通,渔民们是来自对岸琉岛的。
徐旭东获知情况后,思量再三,还是先将渔民们扣押在一处小屋子里。
天有不测风云,台风“罗格丽”收尾的威力比预想中得更加强大,那天凌晨的深夜,暴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倒下来,搭建在低洼地带的小屋子没过多久就被雨水覆灭。
看守士兵也迅速去找徐团长,得到指令同意后,把渔民们转移到另一处地方。
然而,其中一个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渔民,在恶劣的天气中,他腿上伤口被脏污的雨水感染,继而全身引发高热寒战的症状,再加上身处于对抗方的阵营里,他的内心恐惧加剧,天未亮,这条年轻的生命就一命呜呼了。
徐旭东到第二天才知道,眼见有可能无辜的人就这样失去性命,徐旭东心底的怜悯顿起,剩下的渔民们见到首长,皆是跪地求饶、悲泗淋漓。
那位年轻渔民的父亲更是老泪纵横,他哀泣的黎黑面孔带着丝坚毅决绝:“我的孩子定要葬回亲人身边,既然你不会放过我们,那就把我也杀了,和我的孩子一同埋到土里,这样到了地底下,我孩子也有人陪着一起走了。”
徐旭东听了这一番话,苦苦思量了许久,最终决定把这些渔民放走。
时光缓缓流逝,原以为此次事端已被尘封。
哪想到当年徐旭东的手下侯孝成营长,而现在他升职为旅长后,趁着“飓风”的清扫,侯孝成竟然告发了师长徐旭东,说他和对岸琉岛的领导有着共鸣,有反革/命、修/正主义错误。
革委会并没有专门立案审查渔民事件是否属实、是否有隐情,他们直接认定徐旭东为“反党分子”,有叛徒嫌疑,最后罢免了徐旭东的师长职务,甚至清除出党,关押进牢房里。
林振扬、周定安等人在得知这令人震惊的消息后,根本来不及为徐师长进行申辩解救,只能尽力利用关系,把徐师长关押的牢房换成了劳改农场。
唯一令人宽慰的是,他们能及时安排好了徐师长的一双儿女。可无耻的是侯孝成这个无耻之徒,现在居然还肖想让他外甥,设计迎娶徐师长16岁的女儿。
徐士茹一年前被送往陆曼曼的父母家,她风平浪静的生活被打破后,林振扬想方设法和徐师长取得联系,徐师长告知了他早年与同期战友有过口头允诺,两家儿女结成婚姻。
徐师长的战友程望滨,他的二儿子程英淇正是驻扎鹭岛的海军部队营长,程英淇接到电话后,并没有担忧自己的前途会受到影响,爽快答应了和徐士茹成婚。
第10章 苦焦心
陆曼曼请假了几日,处理好了徐士茹的婚事。可事情即使很是顺利,她内心还是饱受折磨。
她怨恨自己太过天真、怨恨自己不够明晰,如果她能早一步提醒旭东哥哥、卢老师、还有彤彤她们,那么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再发生……
林振扬看着妻子痛苦泣泪的样子,他连忙安抚道:“曼曼,你不应该责怪自己,这不是你的错。是侯孝成那些人作恶,他们才是罪不容恕的小人。”
曼曼前段时间和自己说过,她两年前做过一场噩梦,梦到有许多戴红卫/兵袖标的青年人,拿着棍棒、铁锨把寺庙等文物建筑通通损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