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过师兄的天惩吧?它的雷电比师兄的天惩还要来得迅速可怕。”
殷珞回忆起来时,后背仍然流窜着一股令她脊椎发抖的寒意。
“它的出招不会给人反应的时间,被击中之时,我的灵力被完全封锁,好像变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岁雪眉心蹙了蹙。
在她的眼里,沈纾星的天惩总是用得完美可靠,只要被他抓到出招的机会,白雷降下时,鲜少有人能够不付出一点代价就安然无恙地逃脱。
而它竟然还要更强。
更奇怪的是,世间有什么术法引雷之时能将灵力一同封锁?
是道生或者万化某一支修行者的自创绝学?
岁雪这下是真的对殷珞所说的“它”有了极大的兴趣,不介意允许自己的猜测变得大胆一些,将它定义为一种与无上境比肩的力量。
危险又强大,不知它与虚狱对上时,谁会令谁臣服?
殷珞见岁雪思索许久也没有说话,小心问道:“你也觉得它不可战胜吗?”
岁雪摇摇头:“没有不可战胜的东西。我只是在想,对付一个无形无迹的敌人,要怎样才能抓出它的弱点。”
“弱点吗?”殷珞露出点茫然的神色,她好像没有发现初一害怕过什么。
灰黑色的夜幕替代了褪尽色彩的晚霞,晚风吹动天上的薄云,月色星光无遮无碍地投映下来。
岁雪盯着池中几粒闪烁的星影,目光放空几分:“没有形状,没有像人一样固定的形态,是因为它不想,不需要,还是不能办到?这也算是弱点吧。”
殷珞方才就在想这个问题,肯定的语气里夹杂着悲伤:“我觉得是它暂时不能拥有身体,不会有谁喜欢飘渺易散的感觉吧?”
岁雪安静地听着,现在差不多能确定,它应该就“寄生”在殷珞的身上。
但是殷珞向她隐瞒的重要信息太多,只能借蜃月池创造之物为借口,遮遮掩掩地透露出冰山一角。
不知道它到底是什么,来历如何,找上殷珞又是为了什么目的,这显然不足以让她想出什么有用的办法。
岁雪不急,没有人敢轻易地把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也不一定,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有形之身对于修行者来说到底是不是束缚。”岁雪抬眸去看她,面对着她眼瞳里的惊讶,慢慢说道,“比如,如果我是一阵风,一缕光,那么我的力量是否可以散入世间,无处不在。我即以一化万之’一’。”
凡我所在,虚影纠缠,幻象横生,幻境重重不可挣脱,世界为我构建之牢笼。
殷珞从没想过岁雪的话会如此震撼。
她在大课上听过万化基础,也听了岁雪无意间的劝告,在云城修行不能只专注于剑宗一派而不关心别家的术法招式,因此知道了万化的一为实,万为虚,一化亿万,所见皆为杀。
脑海里一旦冒出“岁雪说的不是没有可能”的念头,对修行的认知就立刻被颠覆。
殷珞的目光变得颤巍巍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岁雪笑着安慰她,实话实说:“但我觉得你说的可能性更大,无形即无依。正如我确信它绝不是无法被战胜的一样,强大如约束世间的天地规则都有被修改的可能,更何况一个摸不着的东西。”
否则它也不必依附在她身上。
殷珞发现自己总能被岁雪的话鼓舞,沉思道:“我也想打败它,但难题是我无法捕捉到它存在的具体方位,它必定也会固定在同一个地方。”
岁雪条理清晰地替她想办法:“下次你进蜃月池再遇见它,可以试试让朝夕’失控’,神兵迸发的杀意足以让它出手抵挡,这样你至少就能知道它在那瞬间的位置。”
殷珞拧了拧眉。
朝夕的确有理由失控,但若非对灵力波动足够敏感,她怎能在一个稍纵即逝的瞬间,捕捉到初一的位置?
即便知道了它那时在哪,又能怎样呢?她没有杀了它的实力,轻易动手只会将它激怒。
下一个瞬间,它会出现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用她无法预料的招数将她击倒。
岁雪柔和的目光掠过殷珞微微蹙起的秀眉,接着比划了一下:“然后,像这样。”
她并指在身前一划,寒枝飞出五道剑影排布在前,阵形清晰展示。
绪语洞中,以五道剑影定住虚狱防止它力量扩散的惊险一幕重现在岁雪的眼前。
原来再想起当日的破釜沉舟之举时,并不会感到后怕,而是无比感激自己对自己的果决心狠。
“借十方俱灭的剑势,将它困在那里。”她看回殷珞的眸子,轻声说道。
殷珞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扬声道:“用、用十方俱灭?这会杀了我自己!我、我是说万一它钻进了我的身体,甚至是我的大脑里,十方俱灭一出,且不说我是否能承受住自身剑气的伤害,万一剑阵偏差一寸,或者它在那瞬间逃了出去,十方俱灭足以将我的意识摧毁,到时我会变成傻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