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雪面露几分期待:“可以帮我引荐一下吗?我想和寒声尊者说几句话,不会耽误他太多时间。”
陆沉风按捺不住的得意神色瞬间消失,瞪了岁雪一眼,摆摆手:“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寒声尊者跟你师尊一样不爱见人,你觉着他会卖我这个面子?”
岁雪点点头,送到嘴边的茶杯又放下,起身就走:“也是,我刚开始的意思就是不能为难你。”
陆沉风被她一刻都不打算多待的轻快背影气得翻了个白眼,恨声道:“回来,我试试。”
岁雪已经推开了门,笑语轻快:“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雨水冲刷着寂寥的长街,岁雪走在浅浅的积水中,低头踩着自己模糊在青石板上的倒影。
雨势逐渐小了些,伞面上也没了声响。两道人影挡在路中央,倒映在在泛白的水光中,如扭曲的黑蛇。
岁雪抬起头,目光扫过等候在前的两人,一个是关付秋,另一张面孔虽没见过,刻在眉眼间皮笑肉不笑的阴冷,让她猜测是晏青。
明明比她高一个境界,构造的缠念却让她轻易看破,这样看来,晏青本事也不怎么样。
岁雪双手握住伞柄,站定在原地,疑惑开口:“你们在等我吗?”
这张柔美无害的面庞映入关付秋眼中,与那天在瑕山见过的冷傲又危险的少女重叠,惨不忍睹的画面伴随着那天轰鸣在瑕山的雷声炸响在关付秋的脑海中,令他眼角猛抽。
关付秋立刻抢在晏青开口前说:“岁师妹,你别误会啊,是宋仪尊者特意我们过来,接你去见识一个地方。”
岁雪目光逐渐警惕,上下打量这二人,似在思考要不要因为合作的关系就信任他们:“是什么地方?”
晏青嘴角噙着笑,十分友好的模样:“岁师妹怕什么,跟着我们走就是了。”
岁雪犹豫着,伞柄在手中缓缓旋转:“只我一个人吗?”
“我们要带你去的地方是我族最机密之地,难不成还要带上几个你的朋友陪着你去?”
晏青的语气似开玩笑,却又带着一丝威胁,他迈步走在前面,是不打算同岁雪慢慢商量她要不要去的意思。
关付秋没敢再去看岁雪的表情,几步追上了晏青,揉了揉眉心,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过来之后,不知怎么地,竟松了一口气。
等他反应过来,又暗骂自己真是窝囊,晏青也在这里,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两个人还打不过一个岁雪?
关付秋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岁雪,她的目光恰好盯着晏青背影上移开,冰冷漠然地盯着他,明眸锋锐。
似乎在警告他,假如他二人打什么坏主意,现在就见好就收。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窜而上,化作冷汗从额角滑落,关付秋眸光颤动间,岁雪唇角微勾,朝他歪了下脑袋。
——在想什么呢?
关付秋一瞬间头皮发麻。
“你怎么回事?”晏青见旁边的人脚步停下,挑眉看了他一眼。
关付秋摇了摇头,正想着是不是该再提醒晏青一次说话做事客气点,却听跟在后面的岁雪不满地质问。
“你们用了缠念防我?真是可笑,既是同族,我岂会做出泄露行踪之事?”岁雪瞪着眼睛,自然而然地流露出生气时的娇蛮模样。
晏青这一路上都在不断构造缠念作掩,让同行的人看见的是自己一直走在熟悉的大街小巷中,无法知道此刻真实的环境与路线。
但他的缠念也有一个范围,前方的幻境不断铺展生长,后方目力之外的幻境则在寸寸崩裂。
路都走了这么远才发现,晏青心中嗤了声没用。
“岁师妹,不是我们不信任你,这是规矩。”晏青笑着回望了她一眼,若无其事道,“就好比假如我今天去的是你们坠月谷的水殿,恐怕已经被蒙了眼睛。”
岁雪问:“你似乎敌意很大,是对我还是对微生大人?”
晏青眸光闪烁一瞬,如同森白骨爪上泛着的冷光,语气却没什么改变:“同族之人自然是一条心,哪有什么敌意,不过是我这人说话直白随意罢了,岁师妹别想多。我如果有什么忤逆的心思,还能活到今天?”
岁雪似乎被说得理亏,气也消了下去,安静地跟在后面。
云城有山河湖海,荒地冰原,其中不乏能藏匿行踪之地,岁雪边走边猜测着影族的人能躲藏在哪里,不知不觉就听晏青说了一句:“到了。”
缠念幻境消散开,好像是被大雨泼开的墨画。
一条条木栈道纵横在潋滟的水波之间,连接着岸上灰黑色的屋宇。翘角飞檐下挂着盏盏绘着云月纹的纱灯,灯火如明珠,漂浮在昏沉暗色之中,倒映于清亮水色之间,璀璨如幻。
岁雪仰头,看见天上繁星灿烂,倾泻如瀑。
从外面的市集到这里最多走了一个时辰,此刻应该是白昼。而这里光线昏沉,一时分不清的人会误以为是在地下。
她不动声色地感应着四周灵力的分布,却发现这里不是她以为的幻境。
这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与外界时辰相反。
“灵偃的神工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