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候的撤离大约还是很迅速的,冰面上现在只剩下一些穿着大衣的战士们还在活动了。
结冰到现在也就才几个小时,战士们也不敢确定冰面到底结不结实,都是踩着放在冰面上的救生艇过去的。
广播依旧在播放,顾未然站在船头听了一会,手脚俱都发冷起来。
重新回到温暖的房间里面,她站到取暖器边上,很是认真地烤了一会手脚,脸上都显出红晕来才走开。
顾书然伤口有点钝钝的疼,此时迫不及待地想找点消息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趴在沙发上问:“外面咋了?”
“零下十几度,凌晨那会应该是在紧急转移,我看冰面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这紧急时刻,别说是挤一挤了,就算是挤不下,那也得挤上来。
生死的关键时刻,还是别计较太多比较好。
虽说现如今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白茫茫的冰面,但命令如铁,该会面还是得会面。
“冰层现在应该还不是很厚实,破冰船先行,还是要会面的。”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十一点,太阳高高挂在天上,风也没那么刺骨了。
破冰船呼啦啦开始工作了。
舰船行驶起来,白色的冰面被冰冷而坚硬的钢铁迅速瓦解,撞的支离破碎,露出底下幽蓝的海水。
还能跟在邮轮身后的船只已经不多了,那些简陋的木船,更是被抛弃在苍白的冰面上。
人们今后将紧紧依附着这座宏伟的海上堡垒生活。
前面有破冰船,邮轮开道,顾家这些缩在后面的船只压力几乎可以不作数。
因为这些突发情况,外加上冰面阻拦,船队磕磕绊绊地前进,一直到了下午三点,才抵达预定的地点。
顾未然这回是没出去了,她就站在驾驶室里面,用望远镜观察外面的情况。
对面的船队状态比他们这边差多了,顾未然这边有四艘护航舰,对面只有可怜兮兮的两艘,分明差不多的邮轮,但对面的看上去就是破败不少。
看得出来这段时间遭受的不少。
下午三点半,太阳渐渐落山。
刚刚还稳定的气温又开始慢慢下降了。
漫漫长夜,不知该如何度过呢。
享受了还没多久的独居,顾未然又和妹妹睡到一块儿去了。
两张单人床拼到一块儿,底下换了厚实的垫子,床上的单薄被子也变成了毛毯和厚被子。
顾书然迫不及待地钻进被窝里面,占据了靠墙的位置。
两只大狗也跟着进来,躺在了空出来的位置。
本就不算很大的房间迅速被挤占地满满当当的。
夜风呼啸,在各种空隙里面钻来钻去,带起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扰的人难以入睡。
但一家人倒是没遇见这些问题。
取暖器开了几个小时,自动断电,房间里面已经热乎乎的了,被窝里面更是暖意融融。
顾雪是有些畏寒的,但女儿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暖水袋。
姐妹两个生在南方,长在南方,若不是重生一回,恐怕对这种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会不适应。
一夜无话。
睡了个好觉,总算是把前一天腕上亏欠的那些都给补了回来。
顾未然睁开眼,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看挂在墙壁上的温度计。
温度又下降了。
这还是室内呢,不知道外面能有多冷。
昨晚上开着的取暖器的余温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手刚从被子里面伸出来,就变得冷冰冰的。
顾未然靠着毅力起床了。
两条大狗是丝毫不受影响,团在一块儿,睡得正香呢。
穿戴齐整走进餐厅,就见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花。
屋内浮动着一股尘朽味道。
顾未然想打开窗户稍稍透下气,伸出手拽了下窗户,愣是没能拽动。
看样子应该是结冰给冻住了。
放弃了开窗户的想法,她转而开了会门。
冰凉而冷硬的风从外面卷进来,将室内的空气推出去。
一片晶莹的雪花飘了进来。
落在顾未然的掌心,接触到温度,很快就消融了,变成了一滩湿润的水迹。
和思想斗争了半天,顾书然最后还是挣扎着从温暖的被窝里面出来了。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毛衣,用毛毯裹着自己,一步一步缓缓从房间里面挪出来。
顾父顾母也已经起床了。
顾书然没精打采地打了招呼,凑到站在窗户前面的姐姐身边去:“姐姐在看什么?”
顾未然的声音淡淡的:“看雪。”
那的确是很震撼的场景。
鹅毛大雪下得很急,漫天飞舞,将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纯白色的。
昨天还能看见的邮轮,现在已经被这些雪花给吞掉了,只在纯白的世界中留下一个隐隐绰绰的背影。
这场大雪过后,那些可怜的,没能睁开眼睛的,就会被掩盖掉了。
美丽又冰冷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