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察觉到一丝不妙,但为时已晚。
女人彻底癫狂,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两个人的控制,直接撞向男人。
她像是一头发疯的野兽,直接将男人扑在地上,两个人摔倒在地,女人用力将男人往阳光里面推。
“啊啊啊!”
瓷砖地面过于光滑,两个人都滑到了阳光能照射到的范围之内,地面惊人的温度让男人发出剧烈的惨叫。
女人两只手死死扒住他,发出癫狂至极的尖笑,她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下,身体贴在地面上,离得近的工作人员甚至能听见“滋滋滋”的声音。
那是人类皮肉被高温炙烤发出的声音。
令人毛骨悚然。
回过神来的工作人员快速上前将男人拉了回来,女人却依旧留在原地,她痴痴地笑了几声,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短短几分钟,她的皮肉已经黏在了地上,她站起来,撕裂了大片的皮肉,鲜血喷涌,她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一步步朝着那顶帐篷走过去。
“妈妈来陪你...”
这场景看的人头皮发麻,工作人员连忙将门关上,将受伤昏迷的男人带到下面一层去。
昔日温暖的阳光现在已经成为了最危险的武器,即便没有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之内,但那些被阳光照射到的位置也逐渐出现了坏死的特征。
整个地铁站里面都没有医生和护士,只有一个略有一些急救经验的工作人员,硬着头皮给男人处理了伤口,然后给对方用了一点消炎药。
不久之后男人因为剧烈的疼痛醒了过来,他左边身体先倒下去的,因此整个左边的身体受伤是最严重的。
左臂表层的皮肤都被炙烤了一遍,他甚至能够闻到自己手臂上传来的味道,那种疼痛让他无法承受,他要了好些止痛药,一口气吞了下去。
他试图操控自己的手臂,但他发现自己的左臂几乎失去了知觉,他重新倒回床铺上,脸色苍白地喃喃道:“都疯了,都疯了。”
因为女人的事情,地铁站内一时间人人自危,在群众强烈要求之下,地铁站的工作人员开启了备用发电机,打开了地铁站的空调和通风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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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站其实比避难所更容易实现人员的流动。”顾未然如此说道。
他们面前正摆着一份冰镇西瓜,顾书然插起一块,塞进自己的嘴里:“因为可以顺着地铁走吗?”
顾未然点点头,她上辈子就见过这样的场景。
一群人扒开地铁的门,顺着漆黑的道路一直往前走,虽然有的人会倒在前进路上,但更多的人则会顺着这条漆黑的路走到另一个车站。
他们没法确定前面就一定有希望,但他们会一直往前走。
“站台下面说不定有老鼠。”顾未然吃完了一块西瓜,慢吞吞说道。
“饿了很久的老鼠,会吃人,但有些人也想吃老鼠。”
在这个灾难横生的世界,谁都无法确定自己是猎人还是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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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坚持了差不多十天,最后还是因为感染,死在了自己的床铺上。
工作人员按照之前的规定,将男人的尸体也扔了出去。
整个地铁站里面的氛围已经变了,之前顶多就是氛围有点紧绷,但现在的氛围已经触及到了某种边界了。
每天分到手的食物和水越来越少,没有物资储备的人看着有物资储备的人吃香的喝辣的,心里越来越不平衡。
抱着孩子的男人低声下气地向他人乞求一口水,遭到严厉拒绝。
先前有男人在,他手腕硬,大家都服气他,但他现在已经去世,地铁站内的工作人员没有办法让所有人都听自己的。
工作人员都已经隐隐察觉到这些问题,但他们并不知道该如何解决,只能按着规定做事情。
这一天,按照往常,分发完食物和水之后,工作人员拿起钥匙,准备打开门,回到房间里面去休息一会。
他刚刚将玻璃门打开,立刻就从玻璃门上面看见自己身后跟着两道黑影。
他直觉不妙,但完全来不及反应,瞬间被打倒在地上。
一群人挤进控制室,将里面留存的食物和水搜刮一空,顺便还将柴油全都加进柴油发电机里面。
有人指着工作人员的鼻子骂:“这里明明有这么多吃的和水,你们每天却只给我们发那么一点点!”
有人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包,还有的人吃着明显不属于救灾存货的食物:“你们居然还有这么多零食,你们是不是准备饿死我们?然后自己好好活下去?!”
被打得眼冒金星的工作人员勉力抗争:“那是我们自己带过来的物资!我们做的都是按要求做的,请不要再用柴油了!那些备用柴油还有别的用处!”
没有人听工作人员的话,他们将对方绑在了房间里面,然后关上门,离开了。
冷气徐徐的地铁站内,俨然已经换了一番天地。
以一个小团体为中心的小部分人带着帐篷住在左边,剩下的一些人则住在右边,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整个地铁站里面都看不见了,他们都被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