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奇怪,司樾明明是魔,可她身上的气息却比绝大多数神子清爽。
纱羊整个都钻进去后狠狠松了口气,得以重新呼吸。
司樾的气息十分强大,常人侵入不得,可四周的声音还是源源不断地传进纱羊耳朵,让她知晓外边动静。
穿过挤满人的两个大厅,司樾径直去了第三厅。
这里人少了许多,有管事跑来迎接。
“两位是生面孔啊,”他哈腰笑道,“头一次来?”
司樾指指自己胸口,那里的衣服被纱羊顶出来一团,鼓鼓囊囊。
“别说了,带我们看看货。”
“好,好。”看着她鼓起来的衣襟,管事笑容满面道,“这边请。”
他带着两人去了马棚,第三厅是高注的赌区,在这里赌的马匹也非同一般。
恒子箫在人界学会了骑马,也见过不少好马,可刚一进入这里的马棚,他便定住了脚。
马棚之中,有全身如流金般的汗血宝马,有通体雪银的夜照狮子。
固然他对马研究不深,可此处的马匹稍一抖动身子,那一根根马毛便如丝绸软银一般,折射出华贵的光泽来。
司樾看了圈,拍了拍身旁的一匹飒露紫,问向管事,“这些马卖么?”
“呦,”管事道,“这里的马可难得卖。”
“多少钱?”司樾又指了指胸口,向管事展示自己鼓鼓的衣襟。
管事为难道,“和您说句实话,咱们开赌马坊的,不缺钱,只缺好马。”
“既然是开店做生意,那总有的谈。”司樾道,“说吧,怎么个办法。”
“您要是真想要呀,也不是不行。”管事指了指楼上,“咱们老板立下的规矩,谁要是能连着押中二十次,就能在店里随意挑一匹马带走,且分文不取。”
“连续押中二十次,”恒子箫皱眉,“哪怕一次不错,不是笔小钱。”
尤其是这第三厅,在这里押二十回,足够去外面买匹好马了。
“账上不亏,人上也不亏,你们老板是两头都想抓啊。”司樾笑吟吟地睨着管事。
管事打着哈哈道,“您要是想要好马,我可以为您另找个人,来赌坊嘛,玩个高兴就是了。”
能押中二十回,要么是极其精通马匹的马师,要么就是元婴以上的修士。
能用一匹马来结交这二者,都不是亏本的买卖,何况还得先交二十注的钱。
“师父……”恒子箫看向司樾,司樾抬手,对他道,“呐,你去好好看看,喜欢哪一匹,我就在它身上押二十次了。”
“师父!”恒子箫连忙道,“弟子不懂马。”
“管事的说得好,”司樾指向管事,“来赌坊,玩得就是个高兴。能中自然好,不能中也是意料中事。”
管事立刻附和道,“对对对,你师父说得对!”
“可是……”这实在不是一笔小数目。
“别婆婆妈妈的。”司樾推了他一把,“快去,一刻钟内完事儿。”
恒子箫不得不打量起那些马来。
看着这些油光水滑的宝马,说不喜欢是假的。
只是马贵,养马更贵,即便是修士,也只有大宗子弟才有养马的闲余。
恒子箫实在没有押中二十次的信心,他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被司樾拍过脑袋的那匹飒露紫身上。
飒露紫马如其名,通体绛紫,无一丝杂色。
恒子箫既没有特别看好的马,便选择了司樾碰过的这一匹。
“确定?”司樾问。
恒子箫摇头,“不确定。”
“这么多绝世佳丽,就没有一个相中的?”司樾啧了一声,转过身去,拍了拍另外的两匹马,“别介意,是这小子不识趣儿。”
马鼻喷出些气来,似在回应司樾的话。
管事搓着手笑道,“那您就选这一匹了么?”
“对。”司樾丢给他一袋刚从当铺那儿得的钱,“在它身上押二十次。”
“好嘞。我带您二位去观赛室。”
这间赌马坊分了三个赌厅,对应了三个马场。
管事带着司樾恒子箫去了第三马场的观赛室。
说是室,其实只是用屏风隔出的一间间小格,里面摆了一张长桌、几张坐垫。
两人坐下后,有侍者倒茶,接着便退了下去。
二十场赛马,几天的工夫是跑不完的,少说也要一个月的时间。
上一场比赛还未结束,司樾散散地盘着腿,三指捏着茶杯。
她怀里的纱羊没有出来的打算,她也就斜着腰,看着下面的比赛。
恒子箫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总是想着纱羊告诉他的那些事,又想着自己斩杀槐树精时的场景。
他本就沉默,有了心事后便愈发沉默寡言。
任四周赌声鼎沸,他自陷在无言的寂静之中。
好一会儿,司樾放下了茶盏。
瓷器落在桌上,磕出一声清响。
她看向恒子箫,“过去的事,多想无益。”
恒子箫垂眸,掩住两分涩然。
“师父……”他搭在膝上的双手收紧,“您既收我为徒,为何不肯传道于我。”
自纱羊坦白后,恒子箫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