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她眦目高吼,“你到最后也没有来!”
那金簪一大半都插.在司樾体内,媿娋扯着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她咬牙切齿道,“你别以为这就完了!我受过的苦,如今也要叫你尝尝!”
说着就扣着司樾的头往桌角撞去。
司樾像个绵软单薄的布娃娃,随媿娋任意摆布。
媿娋扣着她的头猛砸桌角,连砸数十下,又一把推了旁边人高的瓷瓶往司樾身上砸去。
哐的一声,瓷片飞溅,碎了一地。
司樾坐在满地碎瓷里,媿娋恨意未消,红着眼扑来抓她。
“诶诶诶——”司樾一抬手,清除了地上的碎片,望着媿娋那双赤足,伸手扶住她,“姑奶奶,小心您的脚。”
“用不着你猫哭耗子!”媿姈抓着她的肩膀把她提了起来,往墙上推去。
整整三日,司樾一声不吭,只有媿娋骂到哭泣时对她道两句歉,以及在媿姈误伤自己时去扶她一把。
除眼角那一抹擦伤外,不论媿娋如何折磨司樾,司樾身上也不见伤口。
三日间,那缕缠在媿娋脖子上的红魂越来越淡。
第三日的早上,当曦光透过窗户,照进沉闷的大殿时,那缕红魂终于没了力气。
它如云烟一般,彻底消散在了世间。
怨气消去,伴随着屋外恢复的鸟啼虫鸣,在司樾胸口昏睡过去的媿娋睁开了眼。
她眸中的红意褪去,恢复了原有的清明。
意识回笼,媿娋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起身去看身下的司樾。
“司樾!司樾!”
司樾正睡着,听见叫声,打了个哈欠,醒转了过来。
四目相对,看见身上的媿娋恢复正常后,她懒洋洋地坐了起来,耙了耙头发。
“行,没事我就先走了。”她说着,晃晃悠悠地起身,又打了个哈欠。
媿娋望着她,目光复杂而歉疚。
她张了张口,“我又…”话才开了个头,司樾便摆手。
“小事情。”
她将殿门打开,更明媚的曦光奔涌而入,亮得人心神恍惚。
司樾扭头,冲地上的媿娋一笑,“反正我也不痛。你好好歇着罢。”
媿娋坐在满目狼藉地殿中,目送司樾离去。
她走入外面明媚灿烂的世界,像是融进了光里。
媿娋眯了眯眸,被屋外的夏日照得双眼酸涩,没了言语。
自来混沌以后,司樾主动承担起了两姊妹发作时的发泄对象。
在最初的那些年岁里,她们身边只有她,后来虽有了柳娴月,但文弱的柳娴月根本无法承受两人的折磨。
唯有司樾,她是雾气所化,并无实形,也就并不在乎她们的那些刑罚。
那上千名女子的怨恨,便全部施加于司樾一人身上。
发作时的媿娋并不能难对付,司樾只要发着呆任由她动作就行,等她自己气消了,怨念便就散去了。
但媿姈不同。
她的情况要比媿娋更加麻烦。
媿娋之后,不过数月便是媿姈的日子。
媿姈的发作总是悄无声息,毫无征兆的。
这一日,在两人一如往常地吃着饭。
八角桌旁,司樾低着头忙着啃猪脚,听见身侧的媿姈问她:“咸淡如何?”
她顾不上回答,咬着猪蹄点了点头。
下一刻,司樾身边响起了淅沥水声。
媿姈挽袖,倒了杯热酒给她。
她托着酒盏,嗔怪似地劝道,“再是好吃也不能这么个吃法呀。”
司樾嘴上忙,没空回话。
媿姈半是无奈半是好笑,“来,喝点酒清清口罢,官人。”
司樾一顿,从肥腻的猪蹄上抬眸,望向了笑吟吟的媿姈。
被她直勾勾地盯着看,媿姈不由得疑惑,“官人,为何这么看着我?”
司樾放下了猪蹄,擦了擦嘴角,“我看你今日格外好看。”
像是落进土里的第一注春雨,在不着痕迹中,那附着于媿姈的怨念悄然苏醒了过来。
第146章
听了司樾的话, 媿姈反手拭了拭泛红的脸颊,羞涩地别过头去,“这是怎么了, 老夫老妻的, 还说这些做什么。”
司樾放下了筷子, 搓搓手指,正要用清洁咒去除上面的油腻,就被媿姈牵住手腕拉了过去。
她取了帕子,低着头给司樾擦手, 一边道, “官人,有件事,我还是不得不说。”
司樾看着她,不管是方才羞怩扭头,还是此时低头为她净手, 媿姈脸侧的一对珍珠耳坠摇摇晃晃,却始终不曾触碰到皮肤。
司樾盯着那对摇晃的耳坠, 每次看, 每次都在心里押赌, 赌它何时会碰到媿姈。
几千年了, 竟还没有一次押中。
这次也是一样, 它摇摆的幅度越来越小,看着是没有希望了。
司樾挫败含恨地叹了口气, 嘴上回了媿姈的话,“你说。”
媿姈把她十根手指一点一点清理干净了, 抬起杏眸望向她。
“今儿晌午,金氏…金妹妹又来了。”
那双秋水明眸打探着司樾的脸色, 见司樾没有说话,才又斟酌着道,“论理,官人这样身份,纳妾是应当的;我们这样的人家,外室做久了,反倒是我这个做妻子的脸上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