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向前逼近一步：“那样不好吗？”
阮云忙抬双手将人抵住：“不好，一点都不好，你不给人自由。”
贺北屿浓睫低垂：“所以你想要的就是大把的钱财和那些虚无的自由？”
一道清澈的声音回应：“对。”
男人敛住了声，目光无声在她脸上逡巡。
创业的辛苦他何尝不知，尤其头一年，理也理不完的琐碎。刚才在台前见到她的时候，就发现整个人清瘦了一圈，面前朝他扬起的小脸较之从前也愈发的小了，他实在不忍心继续与她针锋相对。
且来之前告诫过自己，保持冷静，无论真实情况如何，都必须接受事实。
于是，他咽回了所有憋闷的怒气。
沉着的声调，像讲道理一样，缓缓对她说道：“年纪这样小，想必还需依靠家里实力，也没有丰富的阅历去引导你，那样能给你幸福吗？”
阮云原本就只是想快点打发他走，觉得那样胡编乱造一气，应该也差不多把对方气绝了。
没想到他不依不饶到循循善诱了起来。
真的是很难缠。
望进那双眸，她意气用事般回道：“你管我？”
贺北屿嘴角一动，笑意不达眼底：“确实不归我管。”
阮云输出一记礼貌微笑，开始总结收尾：“既然贺总都已经听明白，那就不必再继续交流了，楼上还有个会议等我，我先回了。”
说完不等贺北屿反应，她径自转过身，离开了玻璃墙前的空地。
步入电梯，深深吸入一波新鲜空气，拍拍发烫的脸颊。
呼气，平缓心率。
再接着，低头看手机。
这半年，钱没少挣，阮复远更没少支持，刚才展示给贺北屿的那七百万就是昨天刚汇进的一笔，用意是让她去换套更大的房子。
屏幕前，她抬起脸，对电梯镜面中的自己哑声一笑。
左右在贺北屿眼里她不是什么好人，攀龙附凤，习惯被豢养。
所以用这种法子把他弄走也不是不行。
一回到办公室，顾昱晟便推门而入：“贺北屿来找你干嘛？”
阮云坐下抚鼠标，目不斜视：“不知道。”
忽而，手上动作停住，她转头，问：“他之前没见过你吧？”
顾昱晟：“他是没见过我，但我看过他照片啊，靠，真人更帅，姐你确定这种类型不是你天菜吗？”
阮云瞟他一眼，继续看自己电脑：“再帅也不是我能染指的，挣自己的钱要紧。对了，明天市场部的对接你都安排好了吧？”
工作上顾昱晟素来有条不紊，他挑眉：“那一块你就放心交给我，只管做你的产品开发。”
阮云提醒：“与客户交流注意社交礼仪，你现在已经完全毕业了，身上的学生气息该遮遮。”
顾昱晟略微不耐：“知道了，都强调多少回了，怎么变这么啰嗦。”
*
严重失意的贺北屿回到公司，一头扎进文件里，忙到天黑。
李谱既体谅又担心，傍晚敲开了办公室门，对里面提醒：“你昨天答应贺董今晚回家吃晚饭。”
贺北屿合起掌中资料：“知道了，现在出发。”
车辆缓行，进入东岸别墅小区，于一排一幢门前的位置停下。
贺北屿跨出车门，往院落内步行。
刚踏入石阶，还未抵厅门，他迎面撞上了两个人。
贺南川见了人随即挥手：“哥，回来了，不过不好意思，临时加了场演出，我们现在得出去一趟。”
贺北屿目视他，道好。
语毕，目光移至贺南川身旁。
瞬间，他眉间停顿。
顾昱晟脸上的笑容很大，一触上贺北屿目光便热情打招呼：“您好，又见面了。”
贺北屿未作回应，折回看贺南川。
贺南川旋即移开搭在顾昱晟肩上的手，对兄长解释：“哦，忘了介绍，这我学长，一个乐团的。”
纵使内心掀有万丈波澜，面容看去也只是淡漠。
顾昱晟顷刻拿出见姐夫般的热情，伸手自我介绍：“贺总您好，咱们早上刚见过，我是阮云的表弟。”
随即，贺北屿背脊一僵：“什么？”
贺南川揽过自家哥哥：“哦对，这点我也忘说了。”说着，他指旁边，“顾昱晟，认识一下。”
贺北屿瞳孔仍处于震惊。
顾昱晟先行伸出手：“贺总，久仰。”
虽难以置信，但贺北屿仍礼貌回握了住，须臾，他放开，说道：“早上的时候为什么不讲明？”
顾昱晟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姐姐让他背了一口什么样的锅，他问：“讲明什么？”
贺北屿屏一秒。
明知李谱在这种事情上屡屡失手，还是因为一时着急上火被他带偏了节奏。
但怎地阮云也跟着瞎编。
转瞬，他收回神思，礼貌致意：“很高兴认识。”
贺南川拉上顾昱晟，开始往外跑：“真得出发了，哥，下次再聊，我们先走了啊。”
忽地，天空中多云转晴，贺北屿也弥开一层放松的惬意，他转过身，对匆匆离去的两人点头：“好，路上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