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想就头疼。
楚矜言犹豫了一下，轻道：“我叫……青鸟。”
“青鸟？”白柔嘉干脆地摘下自己的面巾，一挑眉，“鸿青会的人？”
“……”
楚矜言有点诧异：“你倒是很熟悉啊。”
“还真是？”白柔嘉的敌意倒是消散了一点，“你们来北疆做什么？”
楚矜言的脑子飞速转动：“不……你猜错了，我不算是鸿青会的人。”
“哦？”
“至少现在不算。”
楚矜言无辜地摊手：“今日多谢相救……我也并没想帮你，只是在那书房中中了毒，若不与你联手，我自己也逃不出追杀。”
白柔嘉看上去将信将疑。
眼前这人确实脚步虚浮、气息不稳，看上去站都快站不住了。
可刚才他站在高高的树梢上一夫当关的样子，却实在不像“自己逃不出去”。
最后她叹了口气：“那毒怕是为我准备的，倒是连累你受池鱼之殃。”
在落入包围圈的一瞬间，白柔嘉就已经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针对她的陷阱。
但她不仅没有觉得懊恼，反倒有些兴奋起来。
——这就意味着，名剑山庄中确实有古怪。
整个北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针对他们白家，简直不言而喻。
楚矜言示意白柔嘉闭气，从怀中拿出了那些抢救出来的书信。
他戴着师父留下的手套，手上并不怕沾染这些毒物，刚才在书房之中，他是一时不查，吸入了自纸页上逸散出来的毒气。
白柔嘉没敢碰，借着他的手看那些字。
“这是什么意思……”小将军紧紧皱着眉，“是与叛军往来的密信吗？”
楚矜言看了她一眼：“叛军？”
白柔嘉咬了下嘴唇，不回答他。
楚矜言改变了主意：“我是你的朋友，小将军——我知道苍裕关的事，这次来名剑山庄，也正是为了探查——”
他没说完，外面突然响起了很响亮的嘈杂声。
“白小姐？”是韩夏冰的声音，他的内力浑厚，声音也很响亮，“您在房间里吗？”
楚矜言和白柔嘉对视了一眼。
白柔嘉扬声道：“庄主有事？我已经睡下了。”
韩夏冰并不退让：“非常抱歉，白小姐，庄中发现了前来窃取珍宝的毛贼，闹得大家都不得安生，还望您体谅，让我的人进院子去搜索一番。”
白柔嘉下意识一顿。
韩夏冰这番做派，显然是还不想撕破脸，可他难道能不知道刚才被围的人就是自己？
他现在要进来搜，又能搜到什么？
楚矜言笑了：“他大概以为，我是你的同党。”
白柔嘉抱臂看着他：“那你是吗？”
楚矜言轻声道：“小将军何必救我？”
“我不与脸都不敢露的人交朋友。”
韩夏冰又提高了声音：“白小姐？”
两个人在黑暗中对视，并不相让。
过了一会儿，白柔嘉挑亮烛火，有点挫败地哼了一声：“进来吧。”
她出手点住楚矜言身上几处大穴，阻止毒素继续扩散，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药丸。
女孩的动作很快，楚矜言甚至都没有尝出那药丸是什么味道，便已经在舌尖化开，他眨眨眼，只感觉唇角似乎还残留着某种独特的温度。
白柔嘉的手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那并不是像普通世家小姐那样娇嫩的手，她的掌心有习武张弓留下的茧子，却也并不像粗俗的武夫，那茧似乎都带着奇异的柔软。
他的心无端漏跳了一拍。
可他们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在韩夏冰带着所有护卫进来之前，楚矜言已经从被打开的后窗跳出了房间。
屋子里响起对话，他没去听那是什么，而是借着树影和房屋的掩护，一点点远离了人声鼎沸的中心。
楚矜言很快找到一间空屋子，这时候，被暂时压制住的毒力已经又在他体内沸腾起来。
但白柔嘉给的那粒药确实管用，至少他现在不像刚才那样头痛欲裂，好像连灵魂都被分裂成两半。
楚矜言在干净的床上盘腿坐下，闭目运气，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丹田中涌出，一点点剥离着游走在血脉中的毒素。
可他竟渐渐走神了。
方才看到的那几张纸……像是有某种魔力，不断地出现在楚矜言脑海里，他忍不住去思索其中的意思，不得其解，却又本能地相信自己应当知道些什么。
那些——真像白柔嘉所猜想的，是名剑山庄与镇北军中叛党来往的加密信件吗？
或者，如果这背后的一切都是出自楚知行的授意，那会不会是他所来的那个世界所独有的表达方式？
也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他面前的弹幕不会毫无反应。
楚矜言尚且能够稳住自己的心神，直播间的观众们却要急坏了。
他们开始时还胸有成竹，觉得大魔王定有后招——说不定连中毒都是假装的呢，这一路走下来，谁还不知道他比别人多长了不止八百个心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