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围拢上去,将他们的阁主接回了暖轿里。
很快,这一神迹便以更加恐怖的速度,传到了每一个没有彻底隐居的人耳朵里。
那之后,楚矜言带领着他的力量——不仅是投珠阁,还有周国皇帝及时调拨的大批物资精兵,亲身奋战于于受灾五州,为此地黎民搭建起了又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园。
……
“你真的没有事?”
阳光明媚的小院之中,楚矜言靠在一处软塌上,正在细细地剥着一串圆润的葡萄,而一旁的白柔嘉对他拉拉扯扯,似乎是誓要从他的身上找出应该存在的恐怖伤口来。
“真的没事,”楚矜言无奈地笑了笑,将剥好的葡萄放进另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碗,又拿起下一颗,“都这么久了,我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解释得够明白了吧?”
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天,经过了过去一年的纷扰混乱,一切都显得格外岁月静好。
——楚矜言没有急着去掺和陈国的皇室纷争,其实若真要说,趁着老皇帝去世,江逾白成功刺杀江树,谢空又在突然间不知所踪,在那段最乱的时间去搅个局,是能够统一两国最好的时机。
但他不愿意。
一来,去年一年来的杀伐和灾难已然太多,两国之前的一场大战也还余烟未散,比起穷兵黩武、好大喜功,更重要的是趁陈国忙于内政、无力挑起纷争时,先好好休养生息。
二来,一部想要长久吸引人的“作品”,若在同一时间内解决太多“麻烦”,完成太多“任务”,那便意味着:离结局不远了。
他们这个世界的第一批观众已经涌入,却还没有形成太牢固的“黏度”,楚矜言行事谨慎,他想留下这么个悬念,让精彩的“剧情”能够招揽来的观众,越多越好。
还是等一等吧。
等江逾白平息纷争,登上帝位。
等他也彻底处理好国事家事,让大周焕发出新的生机。
也等……先给他和白柔嘉,先行写下一个圆满的结局。
那场洪灾之后,温南安和紫月他们都留在了江南,帮助那里进行灾后的重建,燕惊春倒是不情不愿地跟楚矜言回了京,他身上毕竟还有正职,再加上在这一场“造神运动”中出了不少力,此时名声也正如日中天。
作为必定站在楚矜言这一边的左膀右臂,他是必然要回来的。
其实,不像当时一团乱麻的陈国皇室,北周这一边,关于下一任继承人的归属,在任何人看来,似乎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景元帝倒是也有生出一丝不舒坦来,不管楚矜言是他最提防的野种,还是“最爱的儿子”,若是威胁到他自己的地位,那些疯狂的愧疚与悔恨,似乎也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但楚矜言也从未指望他,他早已对所谓的父爱不抱有任何期待,他做了这么多,便是为了在合适的时机继位,而不管他“父亲”愿不愿意。
他愿不愿意,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景元帝也是识时务的,他很快便看出,这个过去便演技精湛的儿子的态度,也无力地发现,在不知不觉之中,自己已再没有斡旋的余地。
今日上午,楚矜言进宫,便是告知他,自己将于秋日登基,并在大典当日,迎娶他的皇后。
白柔嘉从那个水晶小碗中捞葡萄吃,吃到一颗酸的,被那丰沛的汁水酸得皱皱巴巴。
“好嘛,我只是担心你。”
她托着下巴,看楚矜言懒懒散散地剥葡萄,眉宇间却端正了神色。
“我在想着,要什么时候回北疆去。”
楚矜言的手一顿。
他们今时今日的处境早不同于以往,当年白柔嘉对周皇室有了反心,去江南寻他,一路上走得艰难。
而如今时移世易,白家已不必再筹谋着从反叛中寻一条生机,如今天下太平,也再没人敢那般明目张胆对未来的皇后不敬。
——早在回京之前,无数的话本子便经由说书人的口传遍了大街小巷,未来帝后的绝美爱情被描摹得天下无双,许多百姓甚至比景元帝更早得知了“婚期”。
楚矜言停下了动作,他的指尖都站满了葡萄的汁水,酸酸甜甜的,又有些许黏腻。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是要回去的。”
“哎呀,”白柔嘉笑嘻嘻的,伸出手来去捏他仍没养出几两肉的脸,“别摆出这副样子嘛,仿佛本小姐始乱终弃似的。”
楚矜言怅然叹了一声。
他不想束缚他心爱的姑娘,他总想让她所想皆可得,所行皆自由。
只是,未来他必然会被困在这一方皇城之中,白柔嘉作为下一任镇北大将,一年有多半时间,恐怕都是要镇在北疆的。
这样想想,这皇帝当得确实可怜,要一个人守着夜夜孤枕衾寒,等着事务繁忙的大将军什么时候终于肯回来,入宫陪上他一陪。
楚矜言想着,又叹了口气。
“放心,”白柔嘉怎会不知他心中所想,承诺得豪气干云,“等我将北疆之患彻底清除,便可把防务都交给林叔他们,回来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