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整顿,警觉都是后话,此时的当务之急,便是让乌那希恢复健康。
在乳母喝下药汁,太医判定奶水已经有效后,云珠立时便让乳母将带药的奶水喂给了乌那希,乌那希虽然烧得很是难受,但腹中已经饥饿,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张大嘴努力吸.吮着,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
这份求生的渴望,让云珠看得眼泪直掉,没多久便打湿了手中的帕子。
“刘太医,小格格能喝下药,是不是快好了?”天已经大亮,刘太医上差当值的第一时间便收到云珠的召唤,拿着药箱到了永和宫。
对小格格望闻问切一番,翻看了院正写下的脉案,又和院正嘀嘀咕咕一番,刘太医向云珠表示,院正的方式,确实是对小格格最好的治疗办法,若是能顺利喝下药,能仔仔细细地养着,小格格才有痊愈的可能。
满怀希望的云珠望过去,却只见刘太医神色格外凝重,他屏住呼吸,直直地盯着小格格,食指在桌上案无声的敲击着,好似在计算时间。
云珠知道术业有专攻,也不敢贸然说话,打断刘太医,却见刘太医突然眉头一拧,几步走到乳母旁:\"快松开。\"话音刚落,却只见小格格将刚喝下的奶,悉数吐了出来。
饶是以云珠的心智,在巨大的希望后又迎来失望,也大受打击,早已哭红的眼眶中,又有泪水滴下。
“现在情况如何?”人还未至,声以先到。
这却是早上见院正开了药后,匆匆赶去上朝的康熙,又在下朝后第一时间赶回永和宫。
平日里,康熙到来的时候,永和宫里都是温情脉脉,胤禛在读书习字,胤祚在一旁拿着本书捣乱,云珠温柔地注视着两人,偶尔帮着断断官司,永和宫里的宫人更是各司其事,有条不紊,从不见慌忙。
这一日的永和宫,却笼罩在一片凄风苦雨之中,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愁绪,就连永和宫这个宫殿,看着都比往日晦暗起来,之前的温馨、日常好似只是康熙梦中的幻想。
这让康熙愈发恼怒,只将那乳母打板子逐出宫外,还是轻饶了她。
“万岁爷,院正说现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见着康熙,云珠好似看见了救命稻草,忙抓住他龙袍的下摆,将在她心中盘桓一整天的心惊肉跳之语告知。
正当云珠说着话的时候,乌那希又“哇”地一口,将之前喝的奶吐了出来。
心疼不已的云珠将小格格从乳母怀中抱过来,搂着乌那希,在殿里来回走动,安抚着她的情绪。
许是感受到母亲熟悉的气息,乌那希一反之前的哭闹,瘪了瘪嘴,将小小的额头靠在云珠的脖颈之间。
热乎乎地小身子将云珠心也烫的暖暖呼呼。
“乌那希不能喝奶?”康熙拧着眉,看着乌那希衣襟上吐上的奶。
云珠苦涩的点头:“也不知是加了药后,乳母的奶味道让乌那希喝不习惯,还是她肠胃弱,受不了药性。”
“太医说得喝下药奶,乌那希才有可能痊愈。”
康熙手指上碧绿的扳指疯狂转动,这是他心烦意乱之时下意识的举动。
转动的扳指渐渐停歇,康熙也下定了决心。
“朕乃天子,富有四海,朕之言,便是天命。”
“梁九功,传朕旨意,在良家子中选乳母入宫,务必要选到小格格能入口之奶。”
“张榜,召擅长小儿科之人为小格格看病,无论是谁,只要能够治好小格格,均有重赏。”
“再传朕旨意,取金赐各大佛庙、道观、喇嘛,为小格格点长生灯,再派人去五台山,请大师傅为小格格念经。”
“召萨满巫师入宫,为小格格祈福。”
一道道旨意毫不停歇,从康熙嘴里说出,云珠呆呆地看着康熙,这一刻,她只觉得康熙的背景格外伟岸。
康熙的到来,给了云珠依靠和支撑,云珠一直强自提起的那口气,稍稍松懈下来,她收起白日里浑身是刺的模样,温柔地抱着乌那希。
乌那希在母亲的怀抱中睡过去,身上的难受好像都已经得到了缓解。
康熙柔和地凝望着这对母女,眼中的肃杀之意,亦淡了下来。
这几道旨意,很快便盖上章,通传四方,小格格之病,虽是后宫事,但康熙旨意一出,连前朝都颇为侧目,在这之前夭折过许多皇子皇女,从没有如此大动干戈,这次也不知是德妃太得圣心,还是小格格颇得宠爱,亦或是两者皆有。
但无论是哪种猜测,前朝后宫都有着一个共识,还好这只是一个格格,闹不成大乱子,就连太皇太后都只敲打康熙几句,便将这事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毕竟再怎么着,康熙也不可能因为宠爱小格格而做出废太子这等荒唐事情。
只不过云珠之前辛辛苦苦积攒的好感,一朝清零,成为太皇太后眼中的恃宠生娇之人。
但和乌那希的命比起来,一点名声又重要吗。这两者甚至无法摆在天平的两端衡量。
京中家世清白,尚在哺乳期的妇人被一个个送入宫中,潭柘寺上的长生灯亮起,五台山上佛前贡上佛经,由得道高僧念经昼夜不停,白云观里观主亲自主持盛大的祈福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