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次如此规模庞大的选秀,还是宜妃入宫那一年。
想到这,云珠的目光扫过宜妃,却见她脸上却是激动之色。
云珠一愣,仔细想想,宜妃在京中多年,后宫中少有关外之人,这次选秀规模如此之大,宜妃的族中姐妹,未必没有适龄的,对宜妃而言,也能聊以慰藉乡愁。
不等云珠再细想,见着几人传阅过这份折子,钮祜禄贵妃开口说道:“诸位都是如何想的,都说说。”
云珠几人对视一眼,惠妃捏着帕子,笑着说道:“我是个没有成算的,一切都听娘娘的吩咐。”
荣妃立时跟上:“内务府办事办老了的,我瞧着这折子样样完善,倒没什么能置喙的地方。”
宜妃更是难兴奋:“娘娘,这选秀何时开始,臣妾生产前能见到这份热闹吗?”
明显,惠荣宜三人说的话都没到钮祜禄贵妃心上,她将期盼的目光看向云珠。
云珠心中嗤笑,也不接钮祜禄贵妃的话茬,略带不好意思地笑着说道:“娘娘不提,我也要为了这事求到娘娘头上,我娘家妹妹,今年也在选秀名单里,还望娘娘您多多上心,为她找个好人家。”
见着坐下几人一个个装傻充愣的模样,钮祜禄贵妃终于忍不住,挑明到:“内务府这章程,未免过于劳民伤财。”
“如何会劳民伤财。”这么些年下来,有子有宠,宜妃早年间的骄纵又回到身上,她笑着,声如银铃:“娘娘您不知道,关外苦寒,能有这份热闹,不知多高兴。”
钮祜禄贵妃被宜妃的话一噎,看着她已然显怀的肚子,又说不得什么重话,唯恐刺激得她动了胎气。
视线扫过其他人,却见一个个的,都躲过她的眼神。
见此情景,钮祜禄贵妃知道无法将几个妃子拉拢到同一阵线,只能让云珠几人回宫。
然而,高坐在永寿宫的钮祜禄贵妃,却仍未放弃心中的想法,除了冠冕堂皇的劳民伤财外,钮祜禄贵妃还有不能为外人道的小心思。
和已然不期待康熙宠幸的惠妃和荣妃比起来,钮祜禄贵妃进宫不过四五年光景,膝下又有一子,康熙每个月总会来她的永寿宫中待上几日,虽说比不上宠爱一骑绝尘的德妃,也比不上颇得盛宠的宜妃,但钮祜禄贵妃,也颇得康熙宠爱。
最重要的是,德妃和宜妃年岁也不算小了,再过几年,迟早要步上惠妃和荣妃的后尘,到那时,这俩人也只能如惠妃和荣妃一般,在宫中安稳度日,别想着再和她别苗头,也别想着再得康熙的宠爱。
然而,这次声势浩大的选秀,简直要将适龄秀女全看一遍,倘若再出一个盛宠妃子,年轻漂亮,又有宠爱,那她这日子更加难熬。
云珠在从永寿宫离开之时,瞧着钮祜禄贵妃的神情,便知她不会甘心,果然,云珠的前脚刚进永和宫,小欢子便立时来传话,钮祜禄贵妃去往乾清宫求见。
云珠悄悄叹息一声,钮祜禄贵妃进宫也好几年了,对于康熙的心思,却完全没有摸清楚。
此时的康熙,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将将而立之年,却做出不少的成绩,除鳌拜,定三藩,收台湾,治黄河,理漕运,开海禁,桩桩件件,都是远超父祖的成就。
康熙的文治武功,在清朝之前的几位帝王中,也算是拍得上号。
内务府这折子,且不说是不是康熙的授意,就凭着能递到后宫,必然是康熙默许同意的,钮祜禄贵妃为了这事谏言,言下之意难道不是指责康熙作为帝王,沉迷美色,这无异于是将一同冰水浇在康熙的兴致之上。
能讨得到好,才叫奇怪呢。
果然,没过多久,当胤禛和胤祚散了学在永和宫请安的时候,小欢子又传来前头的消息:\"钮祜禄贵妃受了万岁爷的斥责,脸色铁青回了永寿宫。\"听到意料之中的消息,云珠眉目不懂,她稳稳地持着筷子,为孩子们夹起爱吃的点心,只淡淡说了一句:“知道了。”
随即便仔细地照顾着胤禛、胤祚以及乌希那,不再关心永寿宫的事宜。
不论如何,就凭借钮祜禄贵妃的姓氏,她便不会有什么不好。
此时的云珠,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最后弯弯绕绕的,还是落到了自己身上。
胤禛和胤祚已经用完了晚饭,一道回了乾西五所,还未入夏,天黑的早,没多久便到了掌灯的时候,宫灯一盏盏点亮,将永和宫中照的灯火通明。
已经是要下钥的时辰。
敬事房的传旨太监一直没来,康熙这一日未翻永和宫的牌子,至于这一晚康熙是在乾清宫独眠,或者翻了哪个妃子的牌子,云珠并不在意。
难得糊涂,后世郑板桥说得话果然有道理。
既然无需等待康熙,云珠便在将乌希那哄着入眠后,自去洗漱歇息。
月光透过窗柩洒入,为厚重的床幔镀上一层银光,随着天气慢慢暖和,一些虫鸟也从地里出来,在夜间发出嘶鸣,不似冬日的万籁俱静。
夜风簌簌,树叶摩挲,却是人间安宁。
在这份安宁中,云珠酣然入睡,不知今夕何夕。
而这份安宁,却在深夜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