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不止乌希那和雅利奇,章佳氏的小阿哥和小格格也被送入了永和宫,云珠更是仔细地照看着。
当然,胤禛和胤祚云珠也没有忽略,这天寒地冻的日子,不仅寒风削面,冷风刺骨,就连御厨房里做好的膳食,送去慈宁宫,也会冻得结块,硬邦邦的上面全是白花花一团团的油脂,看着便腻得发慌。
云珠撞见过一次胤禛和胤祚的饭盒后,立时便吩咐小欢子想办法给阿哥们改善条件,更多的做不到,但在慈宁宫旁边的小屋子里支起一个炉子,昼夜不停地熬着姜汤,并在饭店的时候将御膳房送来的菜加热,到底是可以做到的。
这个小的茶水房弄好后,姜汤不仅提供给胤禛和胤祚,其余阿哥们亦能分上几口,除了佟佳皇贵妃,几个主位都是有儿子的,几人都从中受益,对于云珠的行为,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好在,在云珠的精心照顾下,胤禛和胤祚到底没有在这大冷天里被冻病。
如是这般,时间在云珠绞尽脑汁照顾着几个孩子中过去,除夕悄无声息的滑过,除了康熙仓皇的向祖先祭祀之外,整个年节,没有半分新年的气氛。
都说新年新气象,康熙二十七年的正月,却是一片惨白。
正月初一日,太皇太后的头七未过,宫中民间谁也不敢张灯结彩,更不敢热闹上一场。
乾清宫里每年例行的赐宴,更是没了声息。
莫说宴会,康熙此时已无心饮食,太皇太后刚薨逝那几日,康熙便在灵前昏倒了好几次,还是大学士明珠领着大臣们,苦口婆心地劝了又劝,这才让康熙以江山社稷为重,用了些食物。
然而,明珠他们劝导的话语,在阖家团圆的新年前,却起不到应当的作用。
往年的新年越热闹,衬得这年的越孤寂,康熙每每看着太皇太后的灵位,总是悲从中来。更何况,钦天监算好的发引吉日是正月十一,过了这日,太皇太后的灵柩便要从宫中离开,移向停灵之地。
这让康熙强抑的伤心,再次翻涌上来,一发不可收拾。
随着发引日子越近,康熙情绪越濒临崩溃,这一日晚上,康熙又将守灵人全部赶走,独自守在慈宁宫。
见着康熙这茶饭不思的模样,急得嘴角上火的梁九功,连夜到永和宫求见。
“谙达您的意思是,让我劝劝万岁爷?”云珠不可思议地看着梁九功。自小相依为命的祖母去世,康熙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更可怕的是,此时陷入悲痛的,是一个生杀予夺的帝王,是真的可以一言不合便要人性命的帝王。
云珠从不觉得她在康熙心中能有如此地位,能安抚住这一位悲恸的帝王。
梁九功砰地一声扎扎实实地跪在地上,一下接一下地磕头,云珠拦都拦不住:“娘娘,求求您了,您在万岁爷心中,到底是不同的。”
“我只能去试试。”云珠苦笑着应了。
云珠并非是被梁九功所说,她在康熙心中不同这句话打动,而是梁九功都将身子低到这个地步了,多多少少也得顾及一些,作为康熙最信任的贴身太监,梁九功万一对这事添油加醋向康熙上个眼药,让康熙觉得云珠对他不上心,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
月色下,宫禁悄无声息开启,小太监们将云珠稳稳当当地抬着,往慈宁宫走去。
不甚圆满的月亮悬挂在天边,黑黢黢的乌雅从紫禁城屋顶飞过,凉凉月色笼罩在慈宁宫上方,将被白雪覆盖的屋顶照的惨白。
念经声依然未停,喇.嘛的声音苍凉而浑厚,白日里被挤得无处落脚的慈宁宫中,已经空空荡荡。
云珠打了个寒颤,在宫人的簇拥下走进了慈宁宫。
“朕说了,都退下,让朕静静。”灵堂里,闪烁的烛火将康熙的背影拉长。
云珠挥手,示意宫人停下,在小欢子担心地目光下,柔声行礼:“万岁爷,臣妾可以进来吗?”
听着熟悉的声音,康熙慢慢转过身子,果然见空荡荡的门口,只有云珠挺着大大的肚子,独自站着。
康熙瞪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梁九功,让云珠进来:“更深夜重,这么过来也不怕出事。”
云珠微微蹙着眉头,柔和地看着康熙,轻声说道:“万岁爷,臣妾担心您。”
同样的话,康熙已经听无数人说过,但唯有云珠这句话,让他心软如水:“朕没事。”
康熙口气强硬,云珠水润的目光还是那么温和,那么包容,好似一个母亲,在接纳着她的孩子一般。
在这目光下,康熙强自压抑了好几日的悲伤,突然爆发出来,他几步走到云珠身前,避开她的肚子,大力搂住。
云珠单薄的肩背上已经察觉到被勒紧的难受,她却咬着唇,一言不发,只轻柔地拍打着康熙的背。
“云珠,从此我最后一个长辈也没有了。”嘶哑如同被砂纸磨过的声音在云珠耳旁响起,声声泣血,句句哀鸣。
云珠依然沉默着,如同抚摸着胤禛一般,怜爱地抚摸着康熙长出的扎手的发茬。
康熙沉默地任云珠抚摸着,他将脸深深埋在云珠的脖颈间,没多久,云珠便感觉热流顺着她的脖子,蜿蜒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