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紧急召见,说了什么,云珠不得而知,她所知道的是,第二日康熙便下旨,出兵乌兰布通,并且,康熙本人,要御驾亲征。
小欢子将这消息传来的时候,云珠正在侍弄着栽种的花草,手中拿着剪子修建着多余的枝丫,骤然听见这一消息,咔嚓一声,云珠正比划着的手直接一用力,将眼前的盆栽主干剪断。
云珠顾不上心疼她照料多时的盆栽,收起素日温柔的笑容,眼神堪称犀利地盯着小欢子:“亲征?”
“是的,主子。”小欢子肯定地说道:“准噶尔追击喀尔喀,万岁爷都下了圣旨了,说不日就要出行。”小欢子消息灵通,但对于宫外的事情,懂得到底不多。
云珠是伴驾去过许多次蒙古的,对于漠西、漠北、漠南蒙古的形式,不说了如指掌,但还是有着模糊的概念。
听着准噶尔的动向,云珠知道,这一战,再所难免。
饶是云珠对于康熙的亲征,也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但云珠知道,康熙是难得的长寿帝王,亲征一事不会让他丢了性命,这到底让她保持了几分镇定。
于是,当康熙向皇太后请安之时,在一屋子仿佛天都要塌下来的女人之间,云珠的表现让他侧目。
当天晚上,忙着调兵遣将而几日未进后宫的康熙,终于入了后宫,让无数人银牙咬碎的是,康熙进了后宫,便直奔永和宫而去。
宫中这些日子气氛凝重,乌希那几人也知察言观色,早早地被乳母哄着睡觉,等康熙忙完前面的事情,走入永和宫的时候,只见一灯如豆,云珠独自坐在床边的贵妃榻上,就着跃动的烛火,在缝着什么。
“这是什么?”康熙眼尖的见到了石青色的料子,这料子颜色沉稳,不是云珠这些后妃们喜爱的颜色,胤禛用这色又过早了些,康熙摸着长出胡茬的下巴,琢磨着云珠这难得一动的针线,是给自己做的,不由地问道。
云珠勉强笑着:“万岁爷,臣妾想着,也不知前线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实在放心不下,找太医要了方子,配了药,给您做个香囊装着。”
康熙扯着嘴角,审视地看着云珠:“只做个香囊便能放心?”
望着康熙眼中的阴翳,云珠垂眸苦笑:“万岁爷您让我如何说,放心自是不放心的,但臣妾却也知道,您与噶尔丹,迟早有一战,早几年您便筹谋做准备,这战,避无可避。”
“这话倒比劳什子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有意思。”康熙想着这些天不断收到的来自前朝后宫的劝谏,哼笑出声。
云珠听出了康熙话中的意有所指,却只垂着眸,轻巧地奉上热茶,不动声色地将康熙的注意力转开。
康熙出征前特意来到永和宫,并不是为了抱怨,尚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淡淡说了一句后,也不再继续,就着云珠铺着的梯子踩了下去。
“德妃,朕不在的这些天,后宫便交给你。”邻近出征,时间紧迫,康熙和云珠聊了几句后,便直奔正题。
“万岁爷,不可。”窗外的蝉大声鸣叫了一个晚上,云珠感觉是蝉鸣声大到影响了她的听觉,不然怎么在这个关头,康熙对她说这种话,但不管听没听错,这差事,她都不能应:“万岁爷,贵妃娘娘行事公允,为人信服,臣妾何德何能,代贵妃娘娘掌后宫事?”
“贵妃,”康熙长长的叹了口气:“贵妃不行。”
至于为何不行,康熙没有明说,但云珠奇异的,在康熙紧锁的眉间,看明白了。
康熙率兵亲征,后方必须要稳定。
这个稳定,不是如现在一般,将宫中日常事物打理好便可以。作为帝王,康熙必然在重重保护之下,但战场到底刀剑无眼,也不是没有出意外的可能,此时康熙考虑的,是最坏的情况下,谁能稳定住局势。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太后就是个吉祥物,是指望不上的,而钮祜禄贵妃,主意太正,更何况,钮祜禄贵妃出身于满族大家,膝下又有皇子,若康熙真在前线遭遇了不测,在钮祜禄贵妃掌握宫权的情况下,太子能顺利继位吗?
这不好说,康熙不敢赌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在此时的康熙心中,被他亲手抚养长大,聪颖好学,文武双全的太子,是偌大大清帝国最好的继承人,他不允许出任何意外。
思来想去之下,有魄力稳住宫中的,云珠是最好的人选。
从康熙的眼神中见到了不容拒绝之意,重逾千斤的担子突然掉在云珠的肩膀上,云珠深吸口气:“臣妾必定不负您的期盼,帮您守住家。”
翌日,圣旨便下,云珠雷厉风行地将宫务接手过来,康熙甚者还私下里给了云珠手令,可以调动紫禁城侍卫,可以说,康熙是真的将后背彻彻底底地交付给了云珠。
六月,清朝大军终于开拨,往蒙古而去。
此次出征,兵分两路,左路从古北口而出,康熙的二哥福全亲自领兵,大阿哥也被康熙扔了进去,而右路,则从喜峰口走,由康熙的五弟常宁带队。
康熙率兵在后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