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沉默半晌,艰难问道:“额娘,是让儿臣打探蒙古那些郡王吗?是皇阿玛有了意向了?”
云珠瞬间冷了脸:“不,胤禛,我之所以找你,就是不愿意将你妹妹嫁入蒙古,乌希那出生的时候,你皇阿玛答应过我,她嫁人时一定会留在京城,不拘是满人还是那些定居京中的蒙族王公,我只要她在京中,这样有父兄照拂,我也不怕她被额驸欺负了去。”
胤禛紧锁的眉头松了几分,他对着云珠行礼:“额娘,您放心,儿臣一定仔细打听。”
“切记掌握好分寸。”云珠叮嘱着,她知道胤禛能做好,但做额娘的,总是止不住的操心。
“儿臣懂的。”
对于乌希那这个妹妹,胤禛也是从心里喜爱的,得了云珠的命令,他费了不少精力,筛选出京中身份合适,年龄合适的人,亲自探查,当然,对于云珠提醒的分寸,胤禛更是谨慎到了极致,无论他如何探查,都牢记着一条线,只饮酒不谈事,至于这些人背后的家族,胤禛更是从不试图去接触。
一时间四贝勒在京中交际突然广了许多,如果不是因为胤禛宴请的全是年纪不大,职位不高之人,而前头还有一个频频与重臣往来的大阿哥,京中风声还不知会如何传。
但,择婿一事,急不得,想要找到合适的,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诸个条件缺一不可。
胤禛的动作,自也被人报给了康熙,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中年的帝王犹如权威被染指的狮子,眸色沉沉的望着密折,心中琢磨着这第四个儿子,是不是心大了。
康熙愿意将大阿哥捧起来,是因为太子足够年轻,声势足够煊赫,已经在实质上威胁到了他的皇权,大阿哥的崛起,是康熙对太子的牵制手段,说句难听的,大阿哥能被捧得高高在上,也能一夕之间从云端跌落,一切只看帝王的喜恶。
莫不是瞧着胤褆风光无限,胤禛也眼热了?康熙摸着下巴,思索着。不应该啊,德妃是个聪慧的,后宫那么多人就没见过比她更灵巧之人,老四按理不会如此拎不清,胤祉都知道只和文人来往,舞文弄墨做个闲散郡王。
打开奏折,康熙细细将一个个人名揣摩过去。
却没有发现什么联系。
满族蒙族,文臣武将,文人墨客,什么人都能在这折子里找到,甚至不同日子宴请的人里,还有死仇一样的人物,若说这是在拉拢人心,那也真是幼稚的好笑。
高高竖起的戒心松了下来,从朝堂派系中抽离出来,康熙再一看这名单,顿时哑然失笑。
全部都是二十上下,尚未婚配,身家清白,脾性不错的年轻人。
想到已经到了婚龄的乌希那,康熙终于明白过来,笑着将折子放下,默认了胤禛的行为。
对于乌希那这个生来有福,最得他欢心的女儿,康熙不介意偏爱几分,如约将人留在京中,既然云珠愿意挑选,就让他们先选着,反正最后也得他点头才作数。
有了康熙的默许,胤禛在京中的行动更加顺畅许多,恨不得将京中大族适龄未婚之人全部查探一番。
胤祚在一次去四贝勒府串门的时候,得知了此事,同样摩拳擦掌的加入进来,擦亮双眼为乌希那择婿。
胤禛和胤祚在宫外热热闹闹。
宫里,胤祯状态却不对了起来。
前些日子云珠操心着乌希那的终身大事,对胤祯偶尔露出的情绪没注意到,等到胤禛和胤祚将事情接过,并初步提出了一些不错的人选后,云珠终于注意到了她小儿子最近情绪的不对。
“额娘。”又是一日夕阳西下时,胤祥已经和云珠请完安,去后头给章佳贵人请安了,胤祯才拖着步子,慢吞吞的走了进来,兴致缺缺的模样。
这让云珠又为胤祯操心起来,等胤祯行过礼后,云珠使了个眼色,让秋菊送来胤祯最爱的点心,温柔地望着胤祯大口大口吃着点心。
待一个萨其马入腹,胤祯脸上见了些亮色,云珠才将胤祯拉到身边,轻柔地为他擦着手上的油污,轻柔问道:“胤祯,今日可是遇见了何事,为何回得如此晚?”
胤祯扭过脸,不看云珠,嘟囔着说道:“和九哥、十个多说了几句,就晚了。”
云珠仔细端详,看出胤祯还有心事未和她说,但孩子大了,总有不愿意和额娘说得事情,只要不是大事,就让他藏着秘密吧。
笑了笑,云珠正准备揭过这个话题,胤祯却敏感地扭回头,盯着云珠问道:“额娘你为何如此问我,可是谁和您说了什么?”
小小的个子,眼中却全是不忿,好像只要云珠一点头,他就要找人打架一般。
云珠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额娘不过是瞧着胤祥早早回来了,担心你路上出什么事,多问了一句。”
谁成想,云珠这话刚一出口,胤祯却如同被碰了逆鳞一般,大力拂开云珠为他擦汗的手:“胤祥,又是胤祥,我就知道是他在捣鬼!”
愤怒的胤祯咆哮出声,大睁着眼,眼珠子都瞪得通红,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永和宫里显得格外清晰。
云珠一个眼神,将侍候的宫人们挥退,不知胤祯为何如此激动,但云珠从胤祯的反应里,感受到胤祯心事不小,不是她之前猜测的,孩子大了总有秘密这般成长期的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