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从前的他，就算亲手杀了人，也不会眨眼，更没有这么心痛过。
他只知道，世上再没有人愿意挡在他身前，再没有人会冒着风雪给他送东西，再没有人为他求一枚守岁铜钱，陪他唠唠叨叨过一个除夕夜，也再没有人愿意相信他，相信他不是怪物。
血会弄脏这抹蓝，他们说，他生来就是卑贱的，就连骨子里的血液也是肮脏的。
他不敢用他的血染脏她。
灵灵的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花，紧闭的眼睫上结上了薄霜，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怎么也止不住，入目刺眼。
谢祈安把手在衣服上擦干净，微微发颤地抚摸上少女的脸颊。
下一刻，血珠终究染红了灵灵的脸颊，谢祈安心中的满腔悲恨意犹如决堤的洪水般冲垮了他体内最后的一道防线，无尽的黑气吸收着四周的生命力，散发的煞气吞噬着，销毁着。
黑漆的魔气中央是少年抱着天蓝色衣裙的少女，世间仿佛只剩下这一处白。
“灵灵，他们要你死，那我替你杀了所有人，好不好？”
谢祈安俯身，在灵灵额头落下一个轻柔的吻。
他墨发披散，眼尾血红，苍白的皮肤仿佛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如同地狱来的修罗般，肃杀气息弥漫。
【系统：“总部，警告！警告！反派谢祈安黑化值已达100％，能力未知！”】
【系统：“警告！警告！位面1307世界极速崩坏中！请求支援！”】
谢祈安丝毫不顾系统电子音的警告声，他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为灵灵报仇。
【总部：“这特么已经轮回第几次了？重启看来已经不行了。”】
谢祈安听到这里，聪明如他，也猜测到了，倘若一次次轮回的结果都是这样，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亲手杀了灵灵很多很多次？
【系统：“谢祈安，我们有办法改写灵灵的命运，你快点住手！疯了！”】
“我不信。”谢祈安一字一句道，血痕凝固在脸颊，他仰头看天，却只是一片虚无。
【系统：“据总部决策结果，我们可以给炮灰恶毒女配灵灵……”】
谢祈安打断了系统，吼道：“她不是什么炮灰，她也不恶毒，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们强加上去的标签！”
【系统的电子音断断续续道：“我们可以……给……灵灵……一个逆天改命……的机会。”】
【总部：“谢祈安，能听到吗？你特么快住手，世界一旦崩塌，灵灵就真的彻底死了，再也回不来的那种！”】
【总部急道：“我们宇宙时空局答应你，给你一个机会救她，如何？”】
谢祈安看了一眼怀中安睡的姑娘，他蓦地想起，灵灵说想要一个平安顺遂。
也许是总部说得话有用了，世界终于停止了崩塌，谢祈安的状态趋于冷静与暴走两个界限之间，就像是一个万米高空走独木桥，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深渊。
【总部送了一口气：“我们可以把灵灵的灵魂碎片分裂成两部分，一部分送往其他世界，一部分留在本世界，承担必死的厄运。”】
“必死”一词刚说出口，世界又开始摇晃。
【总部赶忙改口道：“不是必死，是原有命轨，但是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们就会把另一个世界的灵魂碎片遣送到本世界，改写她自己的命运。毕竟人家姑娘也说了，她的命捏在她自己手里。”】
总部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了，还不断的回想有没有出错，生怕漏了什么，这小子一个暴走毁了一个世界。
谢祈安为灵灵拨开眼睑上的雪粒，神情淡漠。
【总部小心翼翼提要求道：“不过有个条件，您看要不商量一下，您的记忆和情感得由我们抹去，行不？”】
少年抬眼瞥向半空，眸光深沉，似乎有些不满。
【总部赶忙解释道：“这是有原因的，哥，你先别黑化，我给你解释一下哈，您如果知道我们的存在，以及保留记忆，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多出很多bug，不及时修复的话，一切就白费了，连带灵灵姑娘也会遇上很多麻烦。”】
闻言，谢祈安垂下眼眸，静静抱着灵灵，他脑海里只有那个想法，他亲手杀了她很多次，无数次轮回，她要多么孤独。
“对不起，灵灵。”少年的目光蓦地柔和了起来。
“我答应你。”谢祈安仰头说，“不过我也有三个条件。”
【总部：“我特么……当然愿意啦，您说。”】
“第一，我现在要知道全部剧情。”
【总部：“好嘞，满足您，一会儿会有系统联系您哦。”】
“第二，”他顿了顿，说，“灵灵重回这个世界的时候，让我爱上她。”
既然他会遗忘所有记忆与感情，那就再来一次，让他再也忘不掉。
只有他爱上了灵灵，失去了记忆的他才会去护着她。
他是个魔，是个疯子，是个恶人，但他赎罪。
【总部：“行，没问题。”】
“三……”谢祈安看着灵灵，微微露出释然的笑容，“我要我在即将爱上她的时候，想起全部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