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银玲看着周方圆,看着那张脸,她觉得无比可笑,“你是那个人渣,畜生的骨肉,你觉得我会想让你活下来?活下来让周围谩骂声逼死于蓝?知不知道也是因为你,于蓝的爸爸,也就是你亲姥爷,云海市有名的大画家庄书文先生,再知道怀有你的那一.夜,硬生生被气死了。发现的时候,他整个人的头发都白了,一夜白发啊,他得多难受?于蓝是他的掌上明珠?怀了杀人犯的孩子?他咽不下这口气,也接受不了,你明白吗?那个时候我们家天都塌了。”
苗银玲想到过往,怒火滔天上涌,她上前死死按住周方圆单薄肩膀,“那个年代,环境,语言,吐沫星子就能杀死人,可路边丢的弃婴却到处都是。杀人犯的孩子,一个差点把我家毁了的孽种,我为什么还想她活着?这就是你被抛弃,扔掉,没人要的真相。你活着就是我们心里一根刺,刺挠的谁都别想安生,死了对谁都好。”
周方圆摇晃的身体,就像暴风雨中摇曳的小杨树,随时都会咔嚓一声断裂。
她感受到对方漫天的憎恨,浓稠的像一块不透气布料,狠狠捂着她的口鼻,让她使出全身力气都喘不上气来。
咣的一声,周方圆被狠狠推到在地上,她却不觉得身体疼,只用手抓着胸口,大口大口喘着气。
可尽管这样,周方圆心底,还是忍不住想问,“她...她知道我在哪吗?”脑子里此刻像一台黑白电视机,雪花飘过之后,是当初在城中村入口的画面。
女人半蹲下来,温柔的从塑料袋里拿出药品叮嘱她......。
苗银玲眼眸里透着深寒,她冷漠的看着周方圆,狠狠道:“她知道,也是她同意的。她事业有成,家庭幸福,有一儿一女,婆家看重,丈夫疼爱,她现在生活的很好。你要钱,我可以给你,要多少给多少,但是如果你要破坏她现在拥有的,拼了我这条命,我都会拦着你。”
周方圆人呆呆的愣住。
钟慧娴却看着她备受打击的模样,十分心疼,忍不住开口道:“方圆啊,你不是说要钱回老家盖房子吗?还有对你好的村长,你不想给他看病吗?有了钱这些都可以办了,你不用像现在这样流浪街头,乞讨过日子。”
周方圆嘴巴抖动着,她在默念什么,耳朵边根本没听清楚钟慧娴说的话。
她撑着从地上爬起来,她脸上有丝茫然,“你说的并不一定是真的,我会自己问清楚。”
苗银玲的手死死攥住,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来,“真不愧是人渣杀人犯的孽种,破坏别人辛苦建立的幸福都是你们骨子里自带的。如果,你想着于蓝善良可能心软就会认你,收留你?那你就错了?十年前容不下你,十年后就更没有你容身之处。
大不了就是再一次家破人亡?现在总好过是十年前的社会环境。但是,你想过吗?你毁了别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幸福,你能得到什么?东山市的老家有没有人在等你?你是不是还有想干没干的事?老家的房子不盖了吗?对你好的村长不管了吗?或者还有什么人,什么事在等着你?你确定不要钱,而要一个残酷的真相?”
苗银玲知道自己卑鄙了,对付一个十岁孩子,她选择这样的方式。
但是她也没有后路可退了,张嘴报了一个数目来。
从钟慧娴震惊张大的嘴巴,就知道这是多么大的一笔钱。
周方圆惊讶到沉默,是她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苗银玲却在心中告诫自己,只要熬到于蓝一家出国就好。
“这笔钱的条件,就是不许和于蓝见面,不能把你身世告诉于蓝,不能破坏于蓝现在拥有的。因为你,于蓝的父亲早早去世,每年的忌日对我们来说都是无比痛苦的回忆。你是个聪明孩子,当年的事实真相就是这样,要怎么选择,你自己做决定吧。”
苗银玲扫了病床上钟慧娴一眼,“如果做了决定,再给我打电话。”说完,轻吐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表情,才转身走出病房。
周方圆待人走后,看向钟慧娴,“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我是杀人犯的孩子?”
钟慧娴皱着眉,最终点点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图书馆找些当年的报纸来看,我记得报纸有报道过。而且于蓝的父亲也是过后没几个月去世的,当时...哎...”不忍心再说下去,于蓝情况并不好,父亲的死对她打击很大。
看着不吭声的周方圆,钟慧娴忍不住出声,“你不会真的想认于蓝是母亲吧?”
周方圆眉眼间尽是冰冷,反声质问,“我不可以吗?”
钟慧娴却被问的哑口无言,孩子认亲生母亲不是应该的吗?
第46章
一大早, 天气透着几分沉闷,云层压的极低,闷热烦躁的让人喘不上气来。
钟慧娴活了这么一把岁数, 如今, 她却看不懂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周方圆让她看不懂, 越是看不明白, 越是心慌。
她甚至觉得这孩子身上透着一股子邪性。她是信鬼怪神佛的,心底里隐隐透着不安和恐惧。
看着她忙活的身影,只觉得自己心口像有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