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华章在心里是把自己当成周方圆监护人来看的。
知道东山市这两天开学, 昨天晚上打电话过去问问。周方圆隔着几百公里,说自己开学的事,开学第一天就点名,领新课本, 打扫教室,下午还有清理学校操场的野草。
电话旁的段华章和陆可为都知道开学第一天就报道领书本这些,打扫教室也能理解,就下午清理操场的野草?
陆可为学校的操场地面是橡胶皮, 别说野草了,泥土都看不见。所以尽管周方圆这么一说,两个人还是努力想象一下,操场上长了半米高的野草什么样。
对于周方圆要回小徐村上学,陆可为还生气了。所以这会他只能蹲在边上听他.妈和阿圆讲话。
段华章问她班主任怎么样?还有班里同学好相处吗?
“还有, 找个时间把身体情况给老师说一下,不是有体育课,课间操什么的吗。”都是蹦蹦跳跳的那肯定不行。
周方圆说她会找个时间和班主任说的。
“还有学习, 刚开始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慢慢来。在班上多交些朋友。”段华章现在恢复工作, 是个大忙人。一般生活学习这样琐事, 她并不怎么操心。
首先陆可为是男孩,还是个骨子里就自带叛逆基因的, 你越说他越是喜欢给你唱反调。
到了周方圆这里,段华章倒是真上心了。知道她能走到现在真的不容易,想要她能多享受现在这个年龄的青春岁月。
岁数越大,能享受的东西就会越少。
阿圆已经失去很多东西了,段华章希望她在学习空档也不忘记放松去享受。
可能认识阿圆的缘故,段华章在陪伴女儿夏佳琪上显然要比当初陆可为多多了。
女儿一岁多了,白净可爱,是个小机灵鬼。每每看着她,段华章的心总是软软的,满满地,但又会忍不住想到于蓝。
于蓝和阿圆,都是渴望拥有,却从没得到过。那种无法弥补的遗憾让她学会珍惜。
第二天夏佳琪需要去医院体检,以往她的性格,会交给家里育儿师或者阿姨。现在打预防针还是体验,她都会亲自带着去。
做完所有检查,等着出检查报告,段华章推着婴儿车在一楼大厅等着。无意间看到间隔几个休息椅子,她看到一个熟人。
似乎有些不敢认,多看了几眼才确认那就是于蓝的妈妈,苗阿姨。
变化太大了,原本一头乌发变得灰白,挺直的后背有些佝偻,额角零碎的短发肆意贴在脸上。等她推着婴儿车走进些,才看到那变得苍老的面容,疲倦无采的眼睛里少了生机。
段华章忍不住心酸,于蓝的死,她也是伤心人。
“苗阿姨?”
苗银玲刚从楼上看完医生下来,看的神经科,医生给开的药,交了费等会要去取药,只是这会眼睛花的厉害,身体也没劲所以坐下歇歇。
可人一坐下,脑子呜呜嗡嗡,然后想不起来接下来要干嘛的事,这会翻着手提袋里单子。
“苗阿姨?”
“嘤嘤啊啊,”还有一串小婴儿的咿咿吖吖声。
苗银玲动作缓慢的抬起头,看着段华章的脸好久,好像才想起来是谁。“你是...于蓝的朋友啊。”有气无力的,又看了眼婴儿车里白胖的小宝宝。
眼睛转不动了,像是想到过往的回忆,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来。
“我们阿蓝刚出生那会,也是这个样子。白白净净的,一双眼睛大大的,黑亮有神,医生都说夸赞我们长得好。”
段华章无声叹息。
“你宝宝多大了?来医院检查?”苗银玲嘴角多了些细细碎碎纹路,浅笑起来依然能看出来年轻时是个美人。
段华章说带宝宝来体检,低头看到脚下落下缴费凭据,弯腰捡起看了眼上面的字。
苗银玲抽出来放进包里,“没什么大病,就是最近总是失眠多梦,脑子糊里糊涂的,就想来看看医生。”一.夜一.夜的睡不着,头发大把的掉,吃什么都没胃口。一个人经常在屋里发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耳朵似乎出现幻觉家里总能听到阿蓝在哭。
好不容易入睡,可总是做梦,梦里于蓝一句话不说,总是在哭。梦做的多了,白天有时候也能听到哭声。
于蓝哭的伤心,她也跟着哭。
哭着问,是怨她吗,恨她吗?偏偏阿蓝什么话没有,就是哭的厉害,哭的苗银玲心都跟着碎了。
“那什么,我先去拿药。”苗银玲把包推到胳膊弯,另一手撑着椅子扶手,人缓缓站起来才看到人瘦的厉害。
“阿姨,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就联系我。我和于蓝亲如姐妹,她要是看到您这样,会很伤心的。”段华章也是母亲,看着格外心痛。
苗银玲嘴角扬起一抹苦涩,“谢谢你,阿姨没事的。”说完整了整压皱的衣服,拎着包去药房取药。
段华章满心无力,静静看着,心底忍不住,于蓝啊,你的母亲,你的女儿真的都是非常倔强的人啊。
阿圆长相似于蓝,但性格可能随了于蓝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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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村小学五年级有四个班,其中有两个班的学生,是从其他学校转过来的。其他学校只有小年级班,升到大年级就要周围村子学生合并一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