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什么离谱的要求, 宋千翎放下早餐,下了飘窗走近他。
她曾帮周佩韦打过几次领带, 不算熟练,但也不是生手。
此刻,她端站在周佩弦面前,将领带挂上他脖颈,垂眸细细比对着两边的长度。
时隔太久,她一边回忆步骤,一边按部就班地缠绕着。
周佩弦是个合格的人台,站得笔管条直,微微昂起下巴方便她操作。
脖颈整个儿袒露出来,眸光稍一上跳,便能望见他饱满的喉结,和下巴上隐下的青茬。远看明明是光洁的一片,近看才能发现那些蓄势待发的胡茬,长在他过分青春的面庞上,有种奇异的感受。
许是年龄的差异,她常常还是把他当作一位任性的少年。
但总有太多时刻提醒她,他早已是一个男人。
大概是她的目光和动作停留太久,周佩弦轻轻“嗯?”了一声提醒她。
宋千翎回过神来,面不改色心不跳道:“我在回忆步骤。”
很合理的理由,周佩弦并未怀疑,继续尽责地当他的人台。
只差最后一步,宋千翎正要将领带结向上推的时候,后腰忽而按来一只手。
她整个人毫无准备地前倾,手里的领带成了她下意识的救命稻草,周佩弦顺势低下脖颈,让这个吻看起来更像是她在主动。
薄荷的味道辛辣,鼻间满是他须后水的香气,是他爱用的木质调,似乎试图用外物让自己显得沉稳些。
可他分明还带着少年的贪得无厌,让这个吻猛烈到不适合宁静的清晨。呼吸被不断攫取,她的手无措地乱抓,明明快系好的领带又被扯乱,连带着衬衫也被攥皱。
不知过了多久,周佩弦才依依不舍地放过她。
也放过他自己。
不到半小时便是上班时间,他必须要克制自己。
恢复自由的宋千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蓄着生理泪水的一双眼愤愤地瞪着他,比起气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更像是在气他毁掉了自己的辛劳成果。
“又要重打了……”
她不满地嘀咕着,抬手帮他解领带。
“我自己来吧。”周佩弦笑着拂开她的手,低头利索地开始帮自己打,“不然我怕我又忍不住。”
宋千翎逐渐回过神来,于是面前男人娴熟打领带的动作,越看越不对劲。
“你明明自己会打。”她不满道,“那为什么还要我帮你打。”
一个标准的温莎结很快打好,周佩弦一边穿外套一边道:“因为没人帮我打过,想试试是什么感觉。”
他的语气太理直气壮,让宋千翎都没法继续责怪。
她的态度和缓了些:“所以,是什么感觉?”
周佩弦停下戴手表的动作,垂眼望向她,笑得很温柔,一字一顿道:“幸福的感觉。”
打个领带有什么好幸福的?
宋千翎觉得这个人有时候好哄到可怜。
但周佩弦笑得太满足,她不忍泼冷水,便只点点头。
“下次还帮我打领带好不好?”他轻声问,带着满满的期许。
一想到他刚刚的表现,宋千翎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要。”
“我保证。”周佩弦竖起三根手指,“我一定控制好自己。”
难缠鬼。
宋千翎故作嫌弃地看他,看一半又笑了。
“下次再说吧。”她敷衍道。
“下次我一定说。”
手表戴好,周佩弦大步走出休息室,在关门前给她留下一句。
休息室有一面墙是单面玻璃,从里面能清楚看见办公室内的光景,但办公室里的人却看不清这处。
宋千翎窝在沙发里,百无聊赖地看他工作。
看着不着调的人,工作起来倒挺一本正经。
敛起含情的眉眼,一张脸严肃起来竟有几分让人生畏。他天生带着一种极富压制力的气场,无论用在谈情还是工作上,都教人不自觉臣服。
批阅文件、电话会议、吩咐下属,宋千翎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总裁实况。
助理忽而推门而入,手提一个纸袋,两人交流少顷后,周佩弦收下了纸袋。
待到助理离开办公室,刚刚还满脸正色的人,忽然拎着纸袋,笑得极不正经地走进休息室。
“衣服到了。”周佩弦将纸袋递给她,“你一直在看我是不是?”
宋千翎吓得下意识道:“你从外面也能看到里面吗?”
难道这不是单向玻璃?
周佩弦没回答,只是了然地一扬眉,笑得更猖狂了。
宋千翎被笑得一阵心虚,如果外面也能看到里面,那她刚刚五花八门的坐姿,以及坐累了起身拉伸时的笨拙动作,不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见她的脸颊腾一下烧起,目光因尴尬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周佩弦没忍住抬手揉了下她的发:
“不逗你了,从外面看不到里面,是我猜的。”
宋千翎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决定亲自实践。
她跑到办公室,对着玻璃左看右看,确定看不清里面半点后,才愤愤地回到休息室,顺带着拍了他一下:“你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