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船快被扑来的大浪颠翻了,箫声骤停。
贺兰觿关掉储冰室的铁门,终于将皮皮放了下来。
“起风了。”
他解开绳索,拉着她跑到驾驶室,打开马达。
渔船启动,全速向东开去。
“看来东灵要跟我们拼了。”贺兰觿道。
“……”
“皮皮?”
“……”
“不想跟我说话吗?”
“我操!”
渔船在巨浪中穿行。
贺兰觿聚精会神地把舵,稍有闪失,船将沉没。溺水的狐族跟寻常的人类没有区别,他们也会淹死。
一转身,皮皮不见了。
他没太在意,刚把她从吊杆解下来,气头上对他破口大骂,没谋杀亲夫就算不错了,可是……
他继续把舵。
过了片刻,风浪小了一些,他冒险离开驾驶室,冲到甲板上找皮皮。
船晃得厉害,他不得不用缆绳拴着自己,向前走。
前面冰库闸盖洞开,里面有人拿着铁锹正一锹一锹地将冰冻的元珠铲出船外,抛入海中,看样子已经干了很久了。
贺兰觿怒火万丈地冲过去,正赶上皮皮完成任务从冰库里爬出来。四目相对,分外眼红。皮皮想都没想,迎面一锹甩过来!
他下意识地往左一让,皮皮没站稳,连人带锹滑入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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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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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皮不知道贺兰觿是怎么把船开到岸边的。只知道惹翻东灵后,他们在海上的经历就跟电影《完美风暴》里描述的一模一样。在风暴的中心,船像只色子被大海抛来抛去。
掀天大浪迎头浇落,冲掉了船上所有活动的东西。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皮皮吐得翻江倒海,几次昏迷过去。
虽然不大会开船,贺兰觿自始至终保持淡定。这只船居然没翻,简直是个奇迹。
靠岸的地方是个普通的渔村,里面的村民说着和船长杰克完全不同的语言。对陌生人态度谨慎、十分防范。
皮皮在船舱里足足躺了两天,方能下地走路。
舱里的东西被海浪冲得一干二净,能够漂的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透湿的床垫和一些冲不走的柜子。皮皮醒来时贺兰觿正在四处翻东西。她本不想理他,见他把抽屉拉得砰砰乱响,终于道:“你找什么?”
“钱。”
“找到了?”
“连硬币都没有。”
到了人间,没钱是肯定活不下去的。除非——祭司大人愿意讨饭。
“冰库里应当还有一些鱼吧?”皮皮说。
“对喔!”贺兰觿眼睛一亮,“不算多,几千斤是有的。”
“把鱼卖了,不就有钱了?”
“我负责把鱼扛到鱼市,你负责卖。”他开始分工了。
“为什么是我卖?”皮皮怪眼一翻,“我又不会吆喝。”
“你不是卖过花吗?”
“我经营的是有执照的正规商铺,不是走街串巷的卖花姑娘好吗?”
“你要我来吆喝?”
“当然是你。”
“我不吆喝。”贺兰觿摇头,“太丢人了。”
“那就一起饿死好啦。”皮皮好不容易站起来,又歪到床上闭上了眼睛。
她听见贺兰觿走出门去,在甲板上来回踱步,脚步忙乱,伴随着拖拽的声音,似乎在搬那些冰冻的鱼。
过了两个小时,他又出现在皮皮的面前。
“皮皮,我打听了,鱼市就是前面,咱们卖鱼去。”
“就不能叫个买家上来批发吗?”皮皮道,“不想吆喝的话,你降点价,六折,让人家一锅端,自己来搬。”
“不行。”
“怎么不行?”
“这样挣不了钱。”贺兰觿道,“回家需要路费。”
“那你想怎样?”
“零售挣得多。我们把这些鱼都杀了,卖鱼肉,分期分批,价钱更高。”
“真看不出来,你还挺会持家的。”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冰库里那些元珠呢?”
“都被你放生了。”
“啊?”
“你忘了?”他叹了口气,“那么大的浪,你趁我忙着开船,偷偷溜到后面开冰库,一不留神被冲到海里,捞了半天才把你捞上来。”
“贺兰觿,如果不放生,咱俩休想活着回来。”
“那可不一定。”
“看在你把我捞上来的份上,我帮你吆喝。”
“关皮皮,我喜欢你这种合作的态度。”
就这样,皮皮与贺兰,一个负责杀鱼,一个负责吆喝,两人在鱼市里宰了上千条鱼后,终于凑足了路费,又花钱弄来两份证件,一路坐火车穿越西伯利亚,辗转地进入大兴安岭,再一路南下,尽管买的是最便宜的慢车,眼看再坐七八个小时就要到达C城时,他们再一次把身上所有的钱花光了。
K市是江城,一条大河流经此处,打了个弯,形成一道平原。人口众多、商业繁荣、高楼林立、交通拥挤。
皮皮与贺兰衣衫破旧,背着行李,就像两个逃难的农民下了火车。
两人一愁莫展地坐在火车站的广场上。
“皮皮,你家在这有亲戚吗?”
“没有。”
“同学?朋友?”
“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