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办法?”
“在演艺的道路上,没有捷径,只有苦功夫。”说这话时,她的腰挺得笔直,仿佛站在舞台上演讲,“我花了二十几年研究沈慧颜,她的语言声音、习惯作派、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我全都反复揣摩、了然于心。为了她我修过身、易过容、换过肤、裹过足、——现在的我和当初的慧颜在相貌上一模一样。贺兰觿只要看见我,眼睛就没办法移开……尽管知道我是花青旗,不是沈慧颜……皮皮,这就是艺术的境界,我的追求。”
皮皮皱起双眉,表示怀疑:“所以,你见过沈慧颜本人?”
“是,也不是。”
“呃?”
“青阳帮贺兰偷走了慧颜的遗体,秘法保存,令她躺在棺中,一百年内,容颜不变。”
皮皮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我找到了她的棺木,看见过她的本人。我拜访过她的家人、亲戚、好友。我尽可能地搜集她所有的遗物,种类比贺兰觿还多。为了了解她的童年,我女扮男装,跟随他的父亲南征北战。为了了解她的环境,我在将军夫人的身边做了十年的丫鬟,之后又嫁给她哥哥作妾。在将军府度过了半个世纪……可以这么说,我比贺兰觿更了解沈慧颜,不仅仅因为我掌握了最全面的第一手资料,还因为我是女人。女人了解女人,总是更容易一些。”
她说得都对,但又有什么地方很不对。此时此刻,皮皮说不出心中的感觉,只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尽管如此,第一次还是失败了。”花青旗的声音充满了遗憾,“先帝震怒,怪我学艺不精。”
“所以打发你去了沉燃?”
“八百年。”
皮皮愕然,目光中多了一丝同情:“这么久?”
“先帝把真永之乱也怪罪到我头上。如果我成功地帮贺兰觿解开心结,他就会原谅自己的父亲,就不会有后来的战乱与分裂……我对整个狐族都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这不是你的错!”皮皮急了,握住她的手,“青旗姐,千万不要这么责怪自己。”
“这是我的错!当然是!先帝对我有再造之恩,是我辜负了先帝的嘱托!”花青旗紧握双拳,用力地点头,不知是鼓励自己,还是表达决心,“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皮皮听得面红耳赤、唇干舌燥、心中仿佛点起了一团火,千头万绪,蠢蠢欲动。她刚想开口说点什么,花青旗接着道:“皮皮你要配合我。”
“请说。”
“这件事我一个人干就够了,你不要参合进来,好吗?”
“嗯……这个……不会。”
她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吹气如兰:“真的?”
“真的。”皮皮咬了咬嘴唇,“你打算先做什么?”
“你说呢?”
“我?”皮皮指着自己的鼻子,愣道,“我怎么知道?”
“当然是拿到他的魅珠啊!”花青旗笑着握住皮皮的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没拿到,是不是?”
“……”
“他没给你种香,对不对?”
“……”
“唉,皮皮,可怜的皮皮……你没赢到他的心啊!”
皮皮走出闲庭街时脑子乱极了,一辈子都没有这么失败过。
虽然不明白花青旗究竟会用什么只法“治疗”贺兰,她能猜到治疗的前奏必然是与贺兰产生亲密的关系。
唉,原配斗不过小三,报纸里都这么说。
皮皮一肚子郁闷地坐着出租回花店,在附近的一家面馆下车吃午饭。一碗牛肉面下肚,她开始分析目前的情况:
C城中与她有联络的狐族共有两人:昆凌族的永野,可惜来路不明,怕是奸细;柳灯族的青旗,可惜在沉燃关得太久,出来已是半个疯子。
皮皮气得直跺脚,这么大的C城,就没有一个像宽永、修鹇那样思维比较正常、办事值得信任的狐族吗?
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她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一个关键词:鹆门酒吧。
据贺兰觿的说法,鹆门酒吧相当于南岳的海关,掌握着北人南下的通行大权。这么重要的职权部门,酒吧的老板一定是贺兰觿的亲信。
搜索结果显示鹆门酒吧是个正常开业的酒吧,座落在K城以北的一处山麓。没有专门的网页,但有具体地址、联系电话、传真号。皮皮于是拿起手机,按照上面的号码拨了过去。
铃声只响了两下就有人接听:“您好,鹆门酒吧。”
“我找你们的老板。”
“老板正在忙,有什么话我可以转告……”
“是急事。”生怕他不信,皮皮又加了两个字,“特急。”
“稍等。”
电话没挂,显然找人去了。皮皮听见里面的声音有些嘈杂,但也不是特别吵。毕竟是中午,酒吧应当刚刚开门。
过了三分钟,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你好,我是明鹬。”
“我是关皮皮。”她故意停了几秒,听听对方的反应,但对方显然没听过这个名字,“有什么事吗,关小姐?”
“我有急事需要联络祭司大人。”
“什么祭司大人?”
皮皮傻眼了。
狐律第七条。对方不知道她的身份,不知道她是不是狐族,是绝对不会公开提到贺兰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