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静悄悄的。
大家都面无表情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
“或者女主可以假装喜欢绑匪，让绑匪爱上她后，再利用他的喜欢，把他送进监狱。”沈朝继续建议道。
温晚下意识看了时滢一眼，时滢盯着剧本有些出神，似乎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温晚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制片人听完沈朝的建议后调侃道：“沈老师，你这是不和温老师结一回婚，心里这坎就一辈子过不去了是吧？”
沈朝当年暗恋温晚的事，大家都还历历在目。
除了实习生有些不明所以，其他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温晚假装没有听见，目不转睛盯着剧本。
沈朝浅浅一笑：“我看着有那么像假公济私的人吗？”
这倒是。
他这个人素来公私分明，制片人见好就收：“开个玩笑而已。”
时滢终于回过神，看向编剧道：“你觉得有必要调整吗？”
“在小说的原本设定就是这样的，而且绑匪还觉得自己人生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女主。可是我觉得，女主更像是绑匪自己所认为的救赎，女主从来就没喜欢过他，两者因为观念不同，走向了一个必要的结局。我感觉像剧里男女主这个年纪，大家对爱情的需求并不是那么强烈，相反的更多渴望被理解。”
时滢翻阅着剧本，托着下巴思索片刻：“那就维系剧本的原状吧，沈老师，你觉得呢？”
沈朝点了点头。
时滢转而询问其他人的意见，温晚抬起头道：“这个台词可以精炼一点儿吗？我感觉有些地方不是很有必要。”
她列举了一段台词，时滢点了点头，让编剧跟着修改。
温晚看过大大小小的剧本围读会，只有时滢主导的围读会是最轻松的，其他剧方可以为了某一场戏争执几个小时，而时滢只会让大家提出意见，但是采不采纳的决定权在她，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就连沈朝这种咖位的演员，在她这里也只有建议权。
所以一般情况下，剧本的初版和最终呈现变动都不会很大，整个工作流程也会轻松很多。
不到两个小时围读会结束了。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以后，时滢站在窗边发怔，温晚从后走过来道：“你在想什么？”
时滢没有回头，脑子里还回荡着沈朝说过的话，“原来他那个时候是这个意思。”
温晚不用问都知道，这个“他”是谁。
她从后搂着时滢的肩膀道：“都过去了，不用想了。”
时滢没有回答这句话，而是喃喃自语道：“有些事真的要过很久以前，才会在某个瞬间明白，那个人原来当时是这个意思。”
温晚靠着她的肩膀没有说话。
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善意的安慰着她。
时滢转而从桌上拿起这个故事的原著小说，递给温晚：“你看过这个作者的书吗？”
这个作者是前几年忽然红极一时的悬疑作家，是一个旅居欧美的亚裔作家，写得故事大多都是边缘题材，而且文风给人一种支离破碎的不连段感。
一度让人怀疑这个作者有精神分裂和人格障碍。
然而这种诡异的文风，在他荒诞的故事里，反而增添了几分相得益彰的神秘，广受追捧，尤其是他对笔下罪犯的心里表诉，刻画的入木三分，仿佛在做自我陈述，甚至引起了当地警方的注意。
温晚看过作者的以小女孩视角为主的短篇悬疑小说，整体基调阴沉诡异，让人有一种沉入湖底，怎么都浮不出水面的窒息感，总让她不时回想起和蒋淮凡生活的那段时光。
“我其实并不太喜欢这个作者的作品。”
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他书里对人性的解剖发挥到了极致，对于一部电影而言，是绝佳的土壤。
时滢点点头：“我也是，每次看得时候，我都会有一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感觉像有一双手掐着我的脖子。”
温晚认同的应了一声。
“果然只有我们两个人会有这种感觉。”时滢自嘲一笑，“其他人看过这个作者的书，只会觉得这个作者有精神分裂和人格障碍，因为他们都是旁观者，只有我们才是亲历者。”
温晚愣了一下。
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滢指了指书封上面的笔名，“费黑的开头字母，你反过来念。”
FH.
HF.
淮凡。
熟悉之间，温晚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蒋淮凡？”
时滢点点头，“我也是从推荐这本书的编辑，发来的作者信息那里知道的。”
“那蒋淮凡知道是你要拍他的书吗？”
时滢轻轻摇了摇头。
“费黑除了创作以外，其他事物都是由他的助理负责，而且费黑神出鬼没，除了他主动联系外界，平常情况下，谁也联系不上。”时滢弯了弯唇角，“我其实也有些期待蒋淮凡看见这本书被我拍成电影的表情。”
在黑费的小说里，绑匪一度把女主当作救赎，觉得自己人生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女主产生的，如果她那个时候能够救救他就好了，而在时滢的电影里，绑匪所有的不幸都是因为自己的偏执导致的，谁也不会是他的救赎，他唯有把自己该偿还都一并偿还，才能成为自己人生的渡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