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快地跑了。甚至用上了武功,在楼层间几个纵身,转眼消失。
商挽琴呆了一下,禁不住噗嗤一笑。过去她的心思都在乔逢雪身上,可现在想想,商玉莲或许只是个嘴硬心软的人。
才刚露出笑,她就回过神,暗中掐了自己一把。
不,不能这样。她并不是商玉莲真正的外甥女,何必贪图这一点骗来的亲情。
商挽琴关上门,环顾房间。她的房间还挺不错的,面积不小,用屏风隔出了洗漱区域,还有她来之后才打造的梳妆台。
她走到梳妆台前,拉开一层抽屉。其中没什么首饰,只孤零零躺着一样珠钗。
珍珠攒的花,有柔润的光泽;又用细碎的金银做了装饰,很漂亮。
收到之后,她从没戴过,但会时不时看一眼,心中也是欢喜的。
她拿起珠钗,揣进怀里。
然后,她在桌前坐下,提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
书写完毕,将纸张折叠成特殊的形状,再拿出一只火折子,将信点燃。
幽蓝的火焰一闪而逝。信件被吞没,消失在她手中。
这是兰因会的秘密传讯方式。
做完这一切,商挽琴闭上眼,调整呼吸,也模拟之后要说的话。
接下来,就是等了。
害人,是不干的。
可小命是要保的。
所以,任务还是要做。
可她绝不会成为谁的傀儡、走狗。忍耐了这么多年,也该想办法反抗了。
等着瞧吧。
*
三天后,商挽琴一脚跨进城西的当铺。
当今的大周,皇室名存实亡,各地分而治之。江南一带是玉壶春的地盘,但这家当铺属于本地大族张家。
但是,张家背地里还有另一个身份。
——兰因会的成员。
商挽琴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她打量一圈房间,听见柜台后传来一声:“到后面来。”
她依言前行。经过柜台时,她斜着目光看了一眼,发现那掌柜的趴在桌上,看似熟睡,实则全没了生气。
她抿抿唇,移开目光。到了后面,她找到熟悉的机关,用特定次序扭开,走进了当铺的密室。
密室中有戴着面具的黑衣人,抬头看来。
商挽琴当即单膝下跪:“见过护法。”
片刻沉默后,黑衣护法嘶声道:“鬼羽,你传讯说,你打算离开玉壶春?”
“鬼羽”是她在兰因会中的代号。
商挽琴低着头,恭恭敬敬道:“是,属下确有此意。”
又一阵沉默。
护法说:“鬼羽,解释吧。如果解释不过去……你该知道后果。”
面具遮挡了男人的神情,但仍能看出他眼神不善。他手里捏出法决;这是催动子母蛊的法决,只要稍稍运用法力,就会让受术者生不如死。
商挽琴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但她保持着沉稳。
商挽琴本就有计划,低头禀告:“想必护法也知道,属下潜入玉壶春已经一年,任务却没有太大进展……”
“呵,原来你也知道!算你有些自知之明。”
忽然,黑衣人冷哼一声,拍桌而起!
“别以为我看不出你那些小心思!看看你这一年做的什么事?横行霸道,仗势欺人,处处争风吃醋——”
“莫不是你真的对乔逢雪动心,不愿害他,才做这等胡闹之事?”
第四章
护法乍然发怒,一语道破商挽琴的心思。
要是换了先前的商挽琴,此时少不得惊慌失措,就会被看出破绽。
好在,跪在这里的商挽琴,已然有所准备。
她暗暗吸一口气,正色道:“护法明鉴,并非如此!”
护法冷眼看她:“你道如何?说来听听。”
商挽琴道:“属下是想,乔逢雪并不是一个容易勾引的人。如果贸然贴上去,他很可能心生疑虑,反而不美。”
护法思索片刻,长长“嗯”了一声,终于缓缓点头:“此言倒是不假。那你是怎么想的?”
商挽琴忙道:“属下是想欲扬先抑。”
“此话从何说起?”
商挽琴垂着头,快速过了一遍腹稿,再开口时,声音沉稳而不失敬畏:
“护法容禀。这一年里,属下先扮演一位粗鲁浅薄的表妹,让人觉得看了就讨厌,接下来再慢慢改正。乔逢雪是聪明人,而聪明人总是对聪明人保持警惕,对愚笨之人却少有戒心。”
“而同时,一个从始至终都能干、完美的女人,总是有些太不好接近。”
“相反,如果是一个愚笨之辈,慢慢改正自己,变得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反而让人印象深刻,更容易产生感情。”
说着说着,商挽琴自己都快信了。
护法也将信将疑,沉吟片刻,疑惑道:“可,这和你离开玉壶春有什么关系?”
商挽琴仍低头,愈发恭敬:“护法容禀,属下在玉壶春一年,已经内部探明七七八八,却耽于外务,无暇多见那乔逢雪。既然面都见不到,又谈何勾引?”
“是以,属下想脱离玉壶春,不再当玉壶春的弟子,而只以表妹身份跟着乔逢雪。”
“属下的计划是……”
护法听完,眼睛一亮,原本那份阴郁之色消失殆尽。
他放开法决,击掌赞叹:“言之有理!真让人想不到,鬼羽,你在其他方面表现平平,于人心一道却自有见解。不愧是被占命师大人选中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