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来干什么?”余多问,“我攒了那么点,还要两个人分,差得远呢。”
“我妈发现了,她不给我药了。”贺尧盯着她的影子,“我看见你刚才在干什么了。你要走吗?”
余多藏在身后的东西被手电光照着,他看见那是一沓零钱。余多往后退了一步,没吭声。
“你要走吗?”贺尧又问,“咱们俩说好的。”
“你没给我足够的药。”余多说。
“那你也不能走,咱们俩说好的。”贺尧说。他一步上前,去翻她攒钱的纸包。
“还给我!”余多厉声尖叫。
“你根本就不敢。”贺尧一边躲过她的攻击,一边说,“你跟我一样根本就不敢去死。那些药呢?你还给我。”
余多抢了两次没有得手,冷笑道:“我跟你不一样。我逗你玩的,压根就没想跟你一起去死。我很快就要走了,再也不回来了。谁想跟你一起去死啊?”
这些话刺激到了贺尧,他瞪着她,浑身都在发抖。
“看看,要哭了吧?你这脆弱的自尊心。赶紧回家吧,妈妈的小宝贝,你比我还可怜。”
贺尧瞪着她,声音颤抖:“那你能去哪儿?你要去哪儿?”
“你别管我去哪儿。”余多说,“我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贺尧突然一个箭步走到窗边,一伸手,那把钱就扬到了空中。余多迅速反应过来劈手去夺,却也只抢下来一张。
她一下子就怒了,吼道:“你干什么?!”
“现在你跟我一样,哪儿都去不了了。”贺尧报复似的说。
她往下看,天黑下来了,钱撒下去只能依稀看到些碎片。她坐在窟窿旁边沉默了很久,风呼呼地吹过,好像自己的尊严也随着那些钱的碎片被风吹走了。
第十三章 解脱
“太害怕活下去的时候,死就是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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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的偷拍事件后,许珍贵和楼下铁锅炖店的大姐关系好了许多。大姐知道她住在店里,经常会叫她下楼吃饭,她出去的时候快递也帮她收着,熟起来之后她也习惯了大姐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虽然小事爱计较,但人并不坏,也挺护着小姑娘们的。
前晚大姐并不在店里,早上很晚才来,也不知道楼上什么时候进的人,怎么被砸的。许珍贵记得大姐门口也有一个摄像头,想看一下监控。
东西被损坏了不少,但好在本来也没什么值钱的,里间的门锁被撬坏了,她和郑家悦的床和行李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看起来是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姑娘,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啊?”大姐在一边等着她看监控,疑惑地问道,“……你和那个常来住的姑娘,看起来都挺老实的,怎么总摊上这些恶心事呢?”
“……老实才被欺负。我们才不想老实。”许珍贵盯着屏幕,但监控的角度只能看到大姐店门外的街边,进进出出好多人,并不能分辨谁进了大姐的店里吃饭,谁上楼去了她店里。李楷来找过郑家悦之后,她直觉觉得这事绝对跟李楷有关系,但看了昨晚所有进出的人,也没有李楷。
她给郑家悦打了电话,但郑家悦迟迟没接,她就先把屋里的损失拍照存证,也发给了郑家悦,又在群里通知今天不上课了,然后拿着监控去了派出所报警。
此时的郑家剑拔弩张。算盘打得很响的李楷,有了特意从老家赶来给他撑腰的他爸和他弟,底气足了不少,三个人端坐在郑家进行谈判。郑家悦坐在三人对面,被爸妈和弟弟护法一样地夹在中间,觉得这场面格外荒诞。
“你户口本呢?结婚证呢?是不是藏在你闺密那里了?”李楷问。
郑家悦很早就把重要的证件随身带出来了。李楷让人去许珍贵店里找,也是想找她的证件,但没有找到。郑家悦并不知道他们去找过了,道:“你管我藏在哪里?那是我朋友的店,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能去打扰人家!”
“可以,那你把证件拿给我,咱们今天就回北京,以后好好过日子。”李楷说。
“怎么,是想把你们用在王秀菲身上的招数在我身上再用一遍?”郑家悦盯着他问,“这就是你们家祖传的解决办法吗?全家出动来审我,然后把我押回去,像王秀菲那样乖乖给你们生孩子?”
在李楷眼里,郑家悦像是换了一个人。放在以前,他是从来不会想到这个知书达礼、温顺谦和、凡事都逆来顺受的女人,会像个泼妇一样举着菜刀冲他大吼大叫。现在即使她没拿菜刀,坐在他对面两步远的地方,双手抱在身前,语气平静,但他就是感觉哪里不一样了。
她似乎不怕他了。
从举起那把菜刀的时候开始,她就不再怕把这场婚姻撕个粉碎所带来的任何代价了。
那把菜刀把她们家分成了两派,姐弟俩主张“硬刚”,李楷不同意就打到服气;但郑家爸妈还是不愿意惹是生非,希望郑家悦能好声好气软磨硬泡地求李楷同意离婚。
“那他就是不同意呢?”郑家悦问。
不同意也没办法。
家里早年间有个远房亲戚,嫁走的女儿不堪家暴逃回娘家,女婿脾气暴戾,上门来要人,女儿死也不走,争执之下女婿打死女儿,打伤老丈人,下半辈子都瘫在了床上。自从郑家悦要离婚以来,爸妈总明着暗着提这老皇历,旁敲侧击说给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