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乘虽然说得认真,可他的状态实在勉强,从他晕过去开始,吴清荷就已经完全没心思再谈论什么生意,他现在最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强撑着起来。
“第一...免去税收的年份要增加,增加到三年,我要慢慢布局,第二,纵使受朝廷监管,我也需有一定的决定权,在胡人做出让我不满的事情时,停止与她们的交易,第三是...吴清荷,你有在认真地记吗。”
他说的条件都不过分,不再像之前那般,让吴清荷难以接受,只是他整个人都是摇摇欲坠的一朵花,说话时呼吸艰难,她光是看着柏乘的神情,就不大想再听他讲更多的细节。
“不在认真记,我压根没记。”吴清荷连慌都不说,很直白地向他说实话。
柏乘皱了皱眉,眼眸中是若隐若现的水雾。
“你什么意思,我在好好和你谈事情。”
“我知道,但是现在不该谈这些。”
吴清荷站起来就朝门外走,柏乘连回答都还来不及,怔怔地看她把门牢牢关上,留他坐在这里。
不该谈这些,那谈什么,她不就是为这件事来的么,若不是因为这个,她根本就不会来。
柏乘眨眨眼,垂头看向榻边,看着刚刚吴清荷坐过的位置,无力地抬手捶了下。
“混蛋...次次都丢下我...我一辈子都下禁令,你休想再进来...”
他话未说完,接着那门又是“吱呀——”一声,吴清荷端着刚热好的药一进屋,就能看见他低着头坐在榻上碎碎念。
“你在干什么。”
吴清荷冷不丁一出声,柏乘眸子微动,抬头看看她,又看她手里的药。
“我觉得你的下人,动作太慢了,你说话又越来越吃力,所以出去催了下,顺便帮你把药端上来,你全喝下去,然后休息,若还是不舒服,就去李医师那把脉。”
原来是...帮他端药去了。
柏乘默不作声地抬头望向她,随后伸手接住那个碗,低头抿了几口药,又抬眼瞥一瞥她。
吴清荷还站在那,抱臂看他喝药,见他不动,看了下那药碗。
“你喝的很慢,是现在身体不舒服,拿不动药碗么,可需要我去把你的下人喊进来,让他们喂你喝药。”
“...不是,不要喊他们,是药有点烫,所以我喝的慢。”
他摇摇头,低声回答,喝药时抬起手,便不小心露出手腕上一长条疤痕,吴清荷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他碗里的药有没有减少。
“将军,楼下有人找你,是之前在兵部求你的那位户部侍中,她突然来了。”
门口传来阿悦的声音,吴清荷刚才上楼没带她,怕她又惹出事来,就直接叫她在楼下候着,无事不得上楼传报。
阿悦说的那位户部侍中,应该就是陈韵师姐了。
吴清荷思索一会,抬脚没走几步,又回头望一眼柏乘,他也在看她,似乎想说什么,但也并没有开口,不过,他碗里的药剩的还挺多。
他现在喝药很不自觉,吴清荷难得监督一回。
“阿悦,你进来,看着里头这个人喝药,他喝完你就算完成任务,下楼来找我复命即可。”
她推门与阿悦吩咐完,便立即下了楼,阿悦最近总是接稀奇古欢迎加入依五而尔齐伍耳巴一每日看文怪的任务,但也只好挠挠脑袋应了,在屋里站定。
“我们将军吩咐了,要你快喝药...你长得怪眼熟啊...我想起来了,上回风雪夜,寺庙门口,就是你站在我们将军旁边,呆看着她睡在那。”
阿悦言语间有些不满,但同时又暗自想,他和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
柏乘没有回答她,只管低头喝两口药,小声问两句:“你们将军,最近都在忙什么。”
“那可多了去了,练新兵,管京城治安,一堆又一堆,现在还加上个帮胡人谈生意,真是他爹的让人生气,我们将军哪里会懂生意,忙得焦头烂额的。”
“...这么忙。”柏乘自言自语了一句,低头默默喝一口药。
吴清荷刚一下楼,陈韵便凑了上来,神色焦急:“方才户部又给我传消息,后日,第一拨胡人就要入京了,她们期待着赶紧做成几笔生意,若是一来便扑了个空,这该怎么是好。”
“妹妹,柏乘他到底有没有点头,这已经是火烧眉毛了。”
方才,柏乘就已经松口了,虽然她还没明白他突然改变主意的原因,但大约,只要她回去谈,这事是能谈成的。
“若真多接一桩生意,就需多耗费些心神。”
“那些个户部的又要谈生意,日日来见他,我们公子累得很。”
柏乘自己亲口承认的话,和那下人的埋怨回荡在吴清荷耳边。
“不要再考虑他了,他没有同意,我也不认为他适合做这件事,明日还有时间,我亲自登门,挨个拜访其余的商户,若办不成,我来承担全部责任,不会让你们任何人为难。”
吴清荷擅自做下了决定,只是话音刚落,楼上忽然有人喊她。
“吴清荷,这个生意我做,我答应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