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开朔北,回去报仇。你们是要跟我走,还是继续回朔北军中,奔自己的前程?”
“跟我走呢,前程未卜,生死难料,自是比不得你们今日在军中的成就。”
“我此番回去,人单力薄,很希望你们能助我。但,若是你们不愿,我也并不强求,只从此恩断义绝,各奔前程,他日再见,自当陌路。”
连玉的眼睛幽幽地看着他们,柔声道:“你们好好思量一下,不是诚信愿意跟我走的,日后我用着也不放心。”
飞霜立刻道:“我跟你走。”
连玉又看向柏松,柏松立刻回道:“我也跟小姐走。”
“你若是跟我走了,日后怕是十年二十年,都见不到你爹了,你爹怎么办?”
柏松道:“没有小姐,就没有今日的我,没有我,我爹还是我爹。我要跟小姐走。”
连玉点头道:“好,你们回一趟风淅园,把行礼收拾好,再把该处理的事情处理一下。我们五日后出发。”
她看着两人出去的背影,出了神。
而后看着自己的一双手,残忍,就从将他们两人牵扯进来开始吧。
未来还会牵扯进来更多无辜的人,借用无数人手中的刀。
甚至把无数人当刀用。
仿佛已经从这双手上嗅到了浓烈的血腥之气,但是她停不了,也不能回头。
连玉就这样走了,自然要给朔北军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这交代,就在柏松给张信的回信之中。
信中表明,连将军依旧昏迷不醒,柏松和飞霜要陪同她去外地寻医,归期不定。
从此,在朔北显赫一时的连玉将军,彻底淡出了世人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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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连玉带着飞霜、柏松,离开了云回山,向着东南驰骋而去。
孟泽深坐在听水轩中,没有去送。
那只同样被抛弃了的小狐狸,美美地窝在他的怀里,一点被抛弃了的自觉都没有。
果然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人与动物的悲喜更不相通。
因为行动不便,稍稍送到路口就回来的陶西云,滚动着轮椅,进了听水轩,笑问道:“怎么了,人都走了,还在生气呢?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计较。”
“没有生气。”孟泽深淡淡道。
“好,没有生气,小深儿很开心。”陶西云戳了戳小狐狸的脑袋,“你这是养孩子后遗症,赶紧成亲,生个孩子养着,就能将我这便宜女儿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孟泽深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陶西云笑道:“好好,不提这事。小深儿哪里都好,就是不愿意将我们陶家的优秀血脉传承下去。”
“舅父,倒不如自己来的方便。”
“说什么呢?我家阿纯,可是在天上看着呢。”陶西云叱道。
孟泽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舅父这么多年忙于医药,倒是连念过的书都忘光了。”
“嘴巴还是这么利。”陶西云笑道,“看来我是白担心了。”
连玉走后的第一天,一切风平浪静。
连玉走后的第二天,孟泽深带着寒竹离开了云回山。
连玉走后的第三天,一切风平浪静。
……
连玉走后的第七天,孟延礼气势汹汹地杀进了风淅园。
“二小子,二小子,你给我出来。”
孟泽深并没有出来。
孟延礼冲进后院的时候,他正躺在藤椅上,翘着脚,一下一下地晃着秋千。
小狐狸坐在秋千上,一荡一荡的,乐得吱吱叫。
孟延礼怒目:“我的儿媳妇呢?”
“大嫂不是在大哥院子里吗?你来我这风淅园中找什么?”孟泽深遥遥看着他,也不起身,轻笑一声,“爹,你这话问得也真是荒唐,小心大哥哭给你看。”
“你个兔崽子,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我是问连玉呢?”孟延礼哐哐走了过来。
“哦,连玉啊,走了。”孟泽深淡淡道。
孟延礼:“走了,我当然知道走了。我是问你走哪里去了?”
孟泽深继续晃着秋千,回道:“走到该到的地方去了。”
“那什么时候回来?”
孟泽深道:“不回来了。”
“什么?不回来了。”孟延礼嗷一嗓子嚎了出来。
“嗯。”孟泽深点点头,无视他爹的怒气。
“那我的儿媳妇呢?就没有了?”孟延礼捶胸顿足,“我培养了三年的儿媳妇就凭空消失了?”
他一巴掌呼在了孟泽深头上,暴怒道:“你个没用的玩意儿,连个媳妇儿都看不住。”
这还是孟泽深从小到大第一次挨他爹的打,一时没有躲开,整个人都懵懵的。
缓了一会儿,才感觉到,他真的被孟延礼打了,一边慢条斯理地正冠,一边蹙眉道:“我没用,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
“你少忽悠我,你那里有用得很,我让孟铜偷了好几条你的亵裤,我有证据,你不要又骗我。”孟延礼控诉道。
孟泽深怔了一瞬,尴尬道:“爹,你还能更荒唐吗?”
“我还有你荒唐吗?”孟延礼怒叱道,“好好的男人不当,非要装太监。你个不孝子,就是想让我们孟家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