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韦大人和他的两个卫兵,全死了。”亲兵说道,“被人杀了,身上全是血。”
陈启心中猛然跳了一下,是谁?是谁做的,他们这时候被杀,那些闹事的士兵必然会认为是他杀人灭口,绝了招安的可能。
这是在往他身上泼脏水,他立刻问道:“知道这事的多吗?”
“不多,只有属下和看守的守卫。”亲兵回道,“属下已经叮嘱过了,让他们管住嘴,等将军定夺。”
“你立刻将三人的尸体处理了,让知道此事的人封住嘴,再找三个人伪装成他们,送他们离开大营。”陈启吩咐道。
亲兵退下去后,陈启捏着手中的茶杯,思索,到底是谁杀了韦思三人,他的队伍中有奸细,但是这奸细到底是哪方的人,一时根本猜不出来。
他只希望那奸细是不想看到他与河南合作,才将人给杀了。如此,这件事情还能隐瞒的住。
如果奸细是河南道的人,他们杀了韦思三人,肯定会将这事暴露出来,继续煽动之前那些士兵,激化矛盾,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能将命运押在别人手里,转移矛盾的方法,当然是制造一场更大的矛盾。
陈启立刻遣人将老黄叫了过来,两人在大帐之内,秘密商讨了一个时辰,老黄起身搓了搓脸,面色凝重地走了出去。
第173章 赐婚
河南道, 宿州城。
衙署官房内,苗孝全手中握着一卷书,靠在窗前的矮榻上, 书是棋谱, 身前摆着一个棋盘, 棋盘上零零落落几枚黑白棋子。
他看一会儿书,然后对着棋盘摆弄两下棋子,姿态甚是悠闲,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从容。
“咕嘟, 咕嘟”
水声响起, 缩在矮凳上的刺史刘建, 立刻从红泥炭炉上提起小铜壶, 将里面滚烫的开水倒入面前茶盘上的紫砂壶中。
热水浇过的茶叶,打着滚在水中翻腾着舒展开卷曲的枝叶, 浓烈的香气, 倏然间伴着升起的水雾在房中弥漫开来。
小桌案旁,正在整理公文的幕僚文俊,抬起头来, 往空气中轻轻嗅了一下, 笑道:“真香, 咱们也就是跟着节帅,才能闻到这等好物。”
刘建沏好一杯,起身恭敬地奉到苗孝全手边的小几上,谄笑道:“也就雾山尖这等好茶, 才配节帅的一身气度。”
苗孝全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道:“你们也一起尝尝。”
“那属下就厚着脸皮沾沾节帅的光,尝一盏。”刘建退回去, 倒了一杯,先奉到文俊的桌上,才又倒了一盏,凑到自己鼻下,沉醉地闻了闻。
苗孝全放下手中的书,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问道:“几日了?韦思应该动手了吧。”
文俊放下手中的笔,掐指算了算,回道:“过日子了,顺利的话,昨日应该就动手了。”
“二十两银子,一条命。唉,真是不便宜。”苗孝全叹道,“也不知道,他们事情办得如何?”
“估计陈贼现在看谁都像是奸细,惶惶不安得很。”刘建笑道,“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韦思几人是自杀的,节帅此计真是高明。”
原来这一次,他们派遣韦思去往折州,根本不是谈合作,目的就是从内部搅乱敌人的军心,如此才有了两个卫兵那一番似是而非的谈话。
陈启的军中本就鱼龙混杂,略施小计,从内部瓦解,要比外部硬打,容易得多。
两个卫兵的离间计成了,乱军必然军心大乱,从内部四分五裂。若是他们没成,三人死了,也能让陈启心绪难平,大力筛查奸细,闹得兵将不安。
文俊恭维道:“区区三人可抵万军,节帅之才,与兵圣比肩也。”
苗孝全看着桌上的棋盘中交错的黑白棋子,听着这些恭维的话,心中也是颇为自得。
这时,房门被敲响,一个急躁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节帅,急报。”
苗孝全的眉毛厌烦地蹙了蹙,看向房门,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进来。”
他现在真的很讨厌听到“急报”两个字,自从陈启入境河南以来,所有的急报就没有一件是好事,像是某种带着厄运的鸟叫一般。
但是,不管心底有多么厌恶,这些“急报”都不能不听。
听完,还要绞尽脑汁的做出决策。
一名信兵走进来,单膝跪地,将一封带着火漆的信,奉到苗孝全的手中,垂头禀报道:“节帅,览州乱了,府衙被□□掠一空,刺史和众官吏被乱民打成重伤,无数豪绅百姓举家逃亡,全都向着河东而去,军队拦都拦不住。”
这边刚刚禀报完,房门再次被敲响,“节帅,急报。”
苗孝全抬起手捏了捏额头,眼神凌厉地瞪着房门看了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进来。”
这两个字听着平淡,但听在熟悉他的刘建和文俊耳朵里,已经是咬牙切齿,他们知道苗孝全已经绷成了一根弦,时刻都有可能断裂开来。
“节帅,秀州乱了……”接下来的话,与前脚到的览州信使所说一模一样。
苗孝全冷冷盯着他们的发顶,沉声问道:“一起乱了?说说为什么乱了。”
两个信兵互相看了一眼,先后回道:“有谣言传,节帅要拿览州秀州与乱军交换南部六州,百姓惧怕乱军烧杀抢掠,携家带口地跑了,有些义愤填膺之人,更是闯进府衙宣泄不满。消息传地太快,一夜之间就传遍全城,刺史府根本来不及应对。而且去府衙闹事的里面,有不少高手藏在其中,府衙中的护卫毫无还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