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明明知道二哥喜欢的是连玉,怎么可以逼迫你去给别人做男妾呢,简直太不讲道理了,还要棍棒相加。”孟临泉愤愤道,“反正我也没有喜欢的女孩子,我替二哥去,我去看看是哪个臭不要脸的女人要纳男妾。”
他越说越气,最后直接嚷嚷起来:“爹还说我长得丑不配,那种不遵礼教、肆意妄为的坏女人就该配我这样的,她竟然妄想玷污二哥,简直是癞.□□想吃天鹅肉,异想天开……”
“停,停,你先停下。”孟泽深出言将他打断,也算是听明白了,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一根筋的脑子,到处乱蹿,跟盲人摸象一般。
孟临泉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你误会了,父亲教训我,是因为我犯了错,与……男妾……无关。”他停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将这两个字忘了,以后也不准再提起,回到父亲身边去,好好练兵打仗。嗯,不要去纠缠这些你理不清楚的弯弯绕绕,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自己擅长的事情。”
“可是,二哥……”
“别可是了,我只问你,还听不听二哥的话?”孟泽深凝视着他。
孟临泉重重点头道:“听!”
“那就好,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想,收拾收拾回军营去。”
“好,二哥保重身体。”孟临泉说完,果真很听话,出了门,跟陶西云告别一声,就驾马远去。
“真是个听话的傻小子。”陶西云转着轮椅进来,身后的药仆将煎好的药碗放到床头小桌上,人便出去了。
孟泽深伸手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温热着,遂撑起身体,端过来,一口气饮尽。
见空空的药碗已经落回桌上,陶西云笑着问道:“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了一个有意思的词?说说吧,也让我乐呵乐呵。”
“舅父。”孟泽深趴在床上无奈道,天气已经暖了,为了加快伤口愈合,他整个后背都露在外面,只有一条锦被遮挡到腰部,交错的伤口在如白玉一般的肌肤上,更显狰狞。
陶西云威胁似的扫了一眼,笑道:“我可没有那个傻小子好糊弄,不说实话,这背上的战绩,你就好好留着做纪念吧。说不得,你爹见了,还能多心疼你几分。”
孟泽深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是淮南萧节帅开祠堂立了连玉为女嗣,要为她纳男妾。”
陶西云被这个消息炸得有点晕,怔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我记得萧扶城还有个小儿子吧?”
“是,萧家还有个九公子。”孟泽深淡淡回道。
“萧扶城这是疯了?”陶西云惊讶道,“竟然敢挑战千年礼教,弃男立女。”
孟泽深回想了一下萧扶城的样子,抿了抿唇,还是说了,“不知道。”
屋子静了半晌,陶西云突然啧啧叹道:“能生出萧霁川和萧霁月这一双儿女的,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以前倒是小瞧了他。”
“你父亲啊,还是差了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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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嗣的书信送到萧霁月手里时,她的态度很平淡,擅长察言观色的单愁雨也无法从她的脸上看出丝毫的喜悦或者抵抗。
书信被随手放在书案的一角,单愁雨看得出来,那一处的文书都是不经常翻阅的。
“单先生,我父亲现在精神如何?”萧霁月问道。
单愁雨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直击要害,怔了一下,立刻回道:“节帅现在精神非常好,每日都要处理大量公务。”
“嗯?”萧霁月眼神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单愁雨立刻解释道:“处理得高效又完美,好像一下年轻了十多岁,整个人容光焕发,还……还新纳了个十八岁的美人。”说到这里,他老脸一红,万分羞臊,虽然事情并不是他干的。
若不是姚姨娘拿着小姐给的鸡毛令箭威逼,他是死活张不开这个口。
萧霁月反而一脸平静,道:“先生回去告诉姚姨娘,若是个听话的就养着,有歪心思就处理了,后院的事情她说得算。”
“是,小姐。”单愁雨应道,心中叹息,这萧府之中还真藏龙卧虎,一个在犄角旮旯里窝了几年的姨娘也是满身的本事。
萧家看着日薄西山,风雨飘摇,却突然又立了起来,气势更加强劲,萧扶城的身体竟然也是这样。
他又禀道:“还有一事,现在向氏如此张扬,咱们是不是要立个旗帜,号召天下卫道一起‘清君侧,诛奸佞’,师出有名,以正声威。”
“此事不急,向氏兵马雄壮,现在气焰正盛,一旦立旗,就是送上门,让人家杀鸡儆猴,帮向氏立威。”话落,萧霁月提笔飞速写了一封信,递给单愁雨,道,“没有几个月了,先把今年的秋收稳住,有粮有兵,脚下的地才站的稳当。父亲的好意,我收下了。先生早点回去,父亲身边还要多仰仗你。”
“小姐,真是太客气了,能跟在节帅身边效劳,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分。”
萧霁月温和地笑道:“好好做,你的福分大着呢。”
她将单愁雨送出门外,昨夜下过一场大雨,院中满地落红,枝头一片繁茂的绿意,春红已经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