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的,太难听了。
就好像扒下一个神坛之上的人所有的尊严和体面是他们的爱好。
渴望着吞吃他的血肉。
她稍微捏紧了笔,会议室中嘈杂不安,所有人都在紧张地讨论着如何配合陆氏在两日后的发布会。楚辞盈无意识抬眼扫过提纲,陆氏的官方发言人准备的所有材料似乎都在证明企业的清白,没有只言片语提到那个人。
对那些肮脏的揣测,还有大众的误解没有丝毫的解释。
她张了张嘴:“…没有什么针对性的公关措施吗?”
这句话声音太小,只有在旁边的何清听到了几个字。他连忙捂住嘴扭过头悄悄回应:“他们一贯做法如此,不理会,保大局。”
她捏紧了笔:“为什么?”
“谁知道,反正可能时间久了陆闲自己也不在乎了。”
楚辞盈听到这,后面会议上再讨论的内容就已经渐渐离她远去了。她有些茫然地搓着A4纸的角落,那道折痕如此清浅,只是不经意戳弯了一下,可是无论她拿手去抚还是拿稍微有重量一点的水杯去压,它都完全无法恢复原状。
早上那些穷追不舍的闪光灯与话筒还在身侧,挤的她五脏六腑都不甚好受,仿佛一回头就能听见那些嘈杂的:
楚小姐、楚医生、解释、能否、怎么看
陆先生、陆闲、目前、是否、没回应
断断续续地词汇和句子在脑海里团成了一团,会议上的人吵的不可开交:“不差这一件了!发布会时间紧凑,不要这么详细地解释某件事。”
好不容易有个人提出针对男人的舆论,却被断然否决。
她面对的已经是如此恶劣的环境,身为焦点本身的他要听到、看到的要更过分多少?
楚辞盈有点不想去探究,愣愣地不出声。
有人叫:“小楚?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她摇头。
这场会开到了晚上,休息时有人打开了电视,晚间新闻主持人连线的地方正是据说今夜陆先生会离开陆宅的正门。无数的黑洞对准那个漂亮的庄园,期待着,好像是等待着某种珍稀的猎物。
楚辞盈看着镜头扫过那些一线媒体期待的、焦躁的、自信的表情,突然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他身上不止这几件事,谁信?
谁信…谁信……?
——时间不够,细枝末节不要再解释了。不差这一件了!
那怎么办?
——可能时间久了,他自己也不在乎了
……
楚辞盈飞快地抓起工位上的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
关于陆氏的调查在这周一结束,所有结果将会在一审判决后由陆氏召开发布会统一说明。
而这也预示着“停职配合调查”将近三个月的男人将会首次公开露面。因为没有任何征兆示意他可能会亲自出席发布会,这次从老宅离开就是唯一一个能够拍到的场景。
他会是什么状态?
失意?振奋?如何回答质疑?
这都是媒体们最为关心的内容——甚至有人做了一个巨大的泡沫板,只为在上面写清楚最近网传的最大的几件“恶名”。不管陆家的人驱赶了几次,他们都坚持从傍晚等到了深夜,才等到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在助理的跟随下从里面走出。
像是狼见到了肉。
油掉进了水。
一窝蜂而上地,好像忘记了这个人的能力,或者短暂地被惊天消息可能带来的巨大利益所蒙蔽了双眼,毫不留情、好不遮掩铺天盖地的恶意。
好似潮水。
刘寅格的脸色白了一瞬,虽然早已有了准备,但是不免失措。
他下意识看着受到最多揣测和提问的那个人,男人神色淡淡,只不过略有疲倦。司机的车被堵在正门外,似乎是故意被牵绊住只为了让他们能够在这样巨大的曝光之下多停留几分钟。
一个话筒戳过来:“请问您是否有话对股民说呢?”
另一只手压下去:“陆先生,有传闻说您通过让渡大量权益换取…”“能否解释一下陆景和先生……”“据网上消息,您的身世……”“苏韵琪女士表示……”
男人被汹涌的情绪团团围住,能够在今天守在这里的,都是破釜沉舟冒着宁可得罪陆家也要一份曝光的疯子,不可能给任何困在其中的人喘息的机会。
他静静向前走,脚步没有停顿。
无论是抨击他的身世,质疑他的证据,他都没有丝毫地解释,眼神坦然。
没有任何东西遮挡他的脸,闪光灯如同白昼。
“陆先生?”
“陆先生。”
“陆先生!”
一句、一句、一句。
突然,人群的最外侧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有人被吓到惊讶了一瞬。
陆闲措不及防抬眼,隔着攒动的人群,所有明亮刺目的灯光——他看到,主驾驶位上的司机带着口罩帽子,在车内伸长了手推开了门,在刘寅格也有些诧异和紧张的视线里,有人小小声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