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楚依依照做,一个人和被黎笑笑拿出来的档案呆了一夜,终于再一次熟悉了澳洲项目的全部细节,她把每一个重要的人名都记在了心里,在唇齿间过了许许多多遍。
她一直背到在机场休息室停留的最后一刻。
直到黎笑笑打电话来跟她说自己的签证被查验的有点久,为了方便直接改签的下一班时,楚辞盈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自己该登机了。
“笑笑姐你放心吧,我去酒店等你。”
她伸手探了下额头,使劲晃晃虽然没有发烧但是一片混沌的脑子。为了别人的健康,医生姑娘从包里随便拿了一个口罩带上,在此之前又吃了两粒布洛芬。
福宁国际机场商务候机楼,
刘寅格从盥洗室重新打了领带,他的神色中有些许疲惫。这不怪特助先生,自从昨天首都预计暴雨天气后他们就临时赶了夜班的飞机提前来到了福宁。和澳洲企业约定的时间不能轻易变动,为了避开特殊天气而跟换出发地点的事是商业里常用的做法。
只不过凌晨到达福宁后,先生又专门去看了老爷子,然后绕路从城郊公墓走了一圈后才又回到机场。
这一大圈绕下来,一行人当中只有陆先生还面色如常,刘寅格这个忙起来就经常忘记健身吃饭的白领体质彻底遭了大罪。好在他跟了世界上最好的老板,早上八点后就让他自己寻了个地方补觉去了。
刘寅格看了看镜子里眼底青黑的自己,随手扯了张纸把脸擦干。
有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提醒几位贵客摆渡车已经准备好,可以准备登机了。他们的人带着专门的机器过来,谨慎地双手接过随行助理秘书们的证件一一扫过,刘寅格也把陆先生放在自己这里的递过去。
在这一秒,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什么,问旁边团队里的小郭:“今天几号?”
“…刘哥,二十二号了。”
小郭显然是也反应过来,脸色不太好看。刘寅格忙让她压低了声音不要提,心里默默祈祷着赶紧检查完了登机,等到了澳洲就过了今天。
他环视一周,商务贵宾楼的所有钟表为了显示古朴优雅的气质都是机械的座钟,没有电子日期的显示。也算做了件好事。
可是天不遂人愿。
工作人员终于查到了陆先生的护照和签证,她翻了一下,眼神一下子柔和起来,毫不知情地祝贺起来:
“旅客,您今天生日呀。”
“祝您生日快乐。”
旁边的几个人也笑,纷纷送上了善意的祝福。
陆先生颔首:“谢谢。”
刘寅格吞了下口水,最后连机上餐饮都忘了提前预定就连忙催着人把行李带上车,然后快速地拿回证件,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地坐在摆渡车的副驾驶。
他回头看了眼,陆总的脸色如常,并没有被祝贺生日的喜悦,也看不出什么明显外泄的压迫感。他心里松了点精神,大抵觉得只要不再提就赶紧过去吧,陆总大约是不介怀了。
可是他猛然又想起,如果忘了,先生怎么会凌晨特意去了公墓。
特助心里擦了几轮的汗,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换做是谁,也恐怕无法忘记亲生兄长死死撑到自己生日这一天才咽气的感受
这是多大的仇怨,才要弟弟本该年年欢喜的日子从此再不能提。
岁岁困顿于此。
往年的五月二十二日先生都在出差,也甚少回福宁。也就是今天转机路过,还要特地去看看老爷子。刘寅格不知怎的莫名想叹口气,生在这样的人家,的确不知是幸也不幸。
好在后面都没有出什么差错,因为是临时改签所以只买到了商务舱。工作人员礼貌温柔地给逐渐登机的旅客拿来饮品供选择,刘寅格拿了一杯橙汁一杯水,转头看到商务舱最后排的挡板已经拉了起来,上面贴了个免打扰的贴纸。
他心中了然有个陌生的旅客已经休息,所以也压低了声音问先生:
“您喝吗?”
陆闲微微摇了头,他看着窗外忙忙碌碌的地勤工作人员,深色的眸子里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起飞后飞机平稳,陆先生拿起一份报纸轻轻地翻了两下。封面上硕大的一行今日日期让刘寅格不免有些汗流浃背。可是陆总就这么静静地读,后来还带上了平光眼镜,显得斯文英俊。
楚辞盈是在睡梦中晕醒的。
她上飞机前在晕机药和布洛芬中纠结了一会,最终决定先抢救自己的腰和肚子。两种西药不能同时吃,等到她难受地撑起头,才发现额发已经被冷汗湿透。
她想找杯水喝药,于是慢吞吞地披着毯子推开隔板。
刘寅格已经因为疲倦沉沉睡去,被这声轻微响动吸引的只有另一位从始至终都在读报纸的旅客。男人揉了揉眉心抬眼,和昏暗光线下小姑娘撞了个正着。
从楚辞盈的视角里,熟悉的男人带着陌生的金丝眼镜,抬起眼睛的那一瞬间眼底是她不曾见过的冷漠和沉沉思绪。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B1153,似乎被浓重的负面情绪吞噬纠缠,看向异响来源时的表情似乎带着不耐和厌倦。
可是这样的男人只存在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