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在报仇哇。
刘月兰瞧着女儿小脸上展出的纯净笑颜,惊喜轻呼,“呀,娘的甜宝会笑啦!”
甜宝顿住,“???”
她笑了?
娘乱讲,她没笑哦。
为了肯定自己没有笑,并且不让娘继续笑话她,甜宝小拳拳一挥。
昏暗逼仄的小房间里又开始骨碌碌满地跑梨。
刘月兰亲眼看着地上滚动的梨子越来越多,笑容渐渐僵硬。
甜宝满意了,这才收手了。
地上的梨已经多得想进来的人没法下脚。
苏大苏二两人拿箩筐来捡,最后捡起整整两筐。
苏老妇看着把大箩筐堆得冒尖的梨,心尖儿颤,她甜宝的福气哟!这得折去多少!
除了躺在床上下不来的苏老汉,苏家其他大人围在箩筐旁,皆大眼瞪小眼。
这么两大筐子,他们就算一天三顿的吃,也得吃上十来天。
最后苏老妇咬牙,拍板,“拉镇上去,把这些梨卖了,先把家老头的药给拿回来!”
事有缓急,家里这般,实在是没法子了。
孙女送的这两筐梨,可以说正好解了燃眉之急。
落下决定,苏老妇走进房中,把已经睡着的小孙女轻轻抱进怀里,又爱又怜,“乖宝啊,你是记着昨日你娘说的话呢。”
熟睡的娃儿没有回应,小嘴砸吧了下,睡得极香甜。
昨日刘月兰玩笑般说,梨子拿到集上能换银钱,可以给家里换米面。
大人的话题一揭而过。
但是甜宝把这话,放在了心里。
第11章 福祸相依
两筐梨,对眼下已经一穷二白的苏家来说,无异于注入一缕希望。
翌日天还没亮,苏大苏二就起身,趁着这个时间不易被人发现,在箩筐上盖上茅草帘子挑筐往镇上赶。
毕竟那么多梨,拎出来实在太打眼。
也经不住深挖。
大槐村位于北越北地,入冬后经天累月的风雪。
进了仲冬后,地上积雪厚的能没过脚面。
往镇上去一来一回,没点毅力的遭不住。
苏老妇抱着甜宝,坐在里房木床对面,冷着脸瞪床上老汉。
床边起了个小火盆,驱房中冷意。
苏老汉不敢跟老婆子对视,躺那儿心虚的闭着眼,嘴里哎哟哎哟叫唤。
苏老妇冷笑,“现在知道喊疼了?昨儿干嘛去了?那半袋面粉,放宽了算二十个铜板吧?晚些老大老二回来,咱算算你那老腿得赔多少药钱。”
“……咳,你看你说得。当时情况紧急哪里容我多想,脑子还没回过神呢,手先抱面袋子去了,我不没料到会腿折么?”苏老汉张开一条眼缝飞快往老伴瞟了眼,“再说拿什么药?折的地方包扎好了,我躺个十天半月的就差不多好全了,敷药白废银钱……我说啥你们都没人听,非要去卖梨买药,还不如给家里多买点米面,熬过了冬才是正经,哎哟……哎哟……”
“你这把老骨头要是有你嘴那么硬,昨儿也折不了!”
“……哎哟!哎哟哟!”
“行了甭叫唤了,好好歇着省点劲儿,今儿不收拾你。”
苏老汉停了叫唤,但觉老脸无光。
他们家甜宝别看刚出生两天,但是个机灵能听懂话的。
老伴真真一点脸面不给他留。
“甜宝睡着了?”
“刚出生的娃儿吃饱就要睡,一天也就醒那么一会。”苏老妇到底压不住担忧,低道,“你是没瞧见,昨儿那边房满地的梨……我真担心会伤着甜宝。恁大的神通,是能随便使的?唉。”
苏老汉默了会,出声宽慰老伴,“你别瞎想,瞧瞧孙女睡得多香?应该没啥大事,要不这么小的娃儿,难受了不舒服了肯定得哭一哭闹一闹。”
苏老妇立刻瞪眼,“胡咧咧!我甜宝乖着呢,除了刚出生那一嗓子,就没闹过人!”
“……”我话赶话宽解你,你倒不分青红的先打我一耙。
苏老汉躺床上没法动,孙女出生到现在就得昨儿看了两眼,眼见娃儿乖乖在对面睡着,眼馋了,“老婆子,把甜宝抱过来放我边上睡,搭着被子还能给她暖一暖。”
苏老妇哪能不知道老伴什么心思?转而想想小婴孩骨头软,确实不能老抱着,这才起身,轻手轻脚把娃放到了木床里侧。
这么一来月兰能安心歇会,她也能腾出手干活,灶房得重新搭起来,总不能一直在堂屋开伙。
“甜宝要是醒了你喊我一声,我再把她抱过去。”
“好嘞!”
两只手能捧起的小娃娃,就睡在旁侧,小小软软一只。
睡颜酣甜,小鼻子随着呼吸浅浅翕动,身上散着淡淡奶香。
苏老汉心头绵软得像泡了水。
小心翼翼伸手,在娃儿剥壳鸡蛋似的的脸蛋上轻触了下,苏老汉喃喃,“福兮祸所倚,祸兮福所伏。咱甜宝啊,那一身神通也不知是福是祸……”
他本是自言自语,没成想话还没说完,睡得酣甜的娃儿就忽地睁开了眼睛。
乌溜溜地,一双瞳仁漆黑莹亮如同浸在水中的琉璃,直勾勾盯着人瞧。
毫不闪避遮掩。
苏老汉愣了下,继而乐了,“你这小家伙,敢情装睡哪?”
娃儿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