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过毒老了,腩肉炖烂些你能吃。这是我爹托白彧特地从内城捎来的,你先将就吃,等伤养好了,你想吃什么便不会有人管了。”她轻道,“你莫要怨怪毒老,他只是嘴上不饶人,拦着你胡乱吃实是为了你好的。”
大胡子低眸看着那碗饭菜,眸光明晦跳跃,不语。
屋外残阳光晕紫红,堂屋里也被染上一层暖色,饭菜热气可见,香气可闻。
妇人转身准备离开。
大胡子顿了下,从腰间抽出块腰牌扔了过去,故意看妇人手忙脚乱的接。
“吃过这顿我就回去了。”他道,抬起长眸迎着暖光,幽暗深沉,眼底依旧淀着常年累积的阴郁,似有若无涌动,“拿着这块腰牌,日后在外城可随意走动,十二码头的人不会为难你。算是还把老子当衣裳缝的人情了。”
苏秀儿,“……”
她把腰牌还回去,“我一个妇人家,平日除了待在徒北村,少有去外头的时候,这个东西我用不上,你收回去吧。”
“别跟老子推推搡搡,烦不烦?东西我既给出去了你就拿着,用得上就用用不上最好,老子只是不想欠人情。你也别太放在心上,我给的面子就这么点,多了没有,别太贪心。”
气得苏秀儿转身就走。
大胡子立刻端起碗大块朵颐。
第197章 把苏良拖出来给老子狠狠打
堂屋里一时只剩狼吞虎咽的声音。
“吃慢点,饿死鬼投胎?上辈子没吃过蒸腩肉啊?”老头故意拉长的气人调调从门口传来,堂屋门上方掉下个鸟窝头晃啊晃,胆子但凡小点能被这场面吓死。
大胡子翻眼皮上睨了眼,继续吃,“老毒物,这次谢了。”
毒不侵,“……”
你这就不对了,你骂我啊!侮辱我啊!不然老子一肚子骚话没地儿说啊!
我最怕人跟我讲礼貌了!
老头翻身落地,进屋,“准备滚蛋了?”
“该回去了,不然帮里真要乱。”他十二码头帮众很多,但是要找几个忠心耿耿的,一个巴掌都找不出来,他心里清楚。
望鹊楼百晓风的来历至今是个谜,但是从他掌握情报的精准不难看出,望鹊楼有底蕴。
白府白奎绿林出身,为人豪气仗义有心眼,手底下也有一众生死与共的兄弟追随。
只有他大胡子,底层出身,能爬到这个地位全靠狠辣阴诡敢打敢拼。什么道义、什么道德他统统没有。
物以群分人以类聚,他手下多也是跟他一样的人,只看利益。
倘若哪天他弱下来了,下头蠢蠢欲动想要取而代之的人遍地都是。
得回去震慑一番了。
“好走不送。”毒不侵一句挽留没有。
“你跟甜宝送我一程,免得我死半路上。”
“死呗。”话毕,老头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道,“要送你一程也不是不行,这次你狗命是老子捡回来的,秀儿那你都送腰牌还人情,老头这里你不能省事吧?不用多,给个十块八块腰牌!”
“我给你大爷!老子前脚回总舵后脚你就去霍霍分舵去了,现在老子手底下人哪个不是见了你跟甜宝就腿软,你还用得着腰牌?滚去西山!”
“徒北村又不是只有老子跟甜宝!整个村人口快上千了全挤在这屁大点地方半步不敢多走!都是被你十二码头给吓的!你知道自个有多招人恨吧?这次村里没趁你病要你命那都是人情!不用还啊?”
“你不如直接说你要帮徒北村堆名声让外面知道我十二码头日后连徒北村蹦出去的蚂蚱都不敢惹你个老狗逼!”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
最后大胡子空饭碗一撂,暴走回去的。
十块八块腰牌自是没有,但是大胡子回十二码头没两日,就有话传出来。
日后十二码头跟徒北村,井水不犯河水。
谁敢在中间挑事,自个把脖子洗干净了。
这背后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在十二码头眼里,徒北村那些村民一个个跟鹌鹑似的,能是敢挑事的货?
帮主那句洗干净脖子,警告的是手底下帮众。
跟徒北村几里地之距的徒南山,万家庄里,万福背着手在华贵大厅里团团转,满脸愁容。
“六叔,帮主这次养伤回来,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难道在徒北村吓破胆了?”
万六爷倚着实木雕花椅,手执茶杯,深沉老眼微眯,“不好说。小苏家高手,我们确实打不过,加上帮主的命是找毒不侵救回来的,凭这点,帮主若是不给徒北村些脸面说不过去,少不得要背骂忘恩负义之徒。”
“帮主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
“……”那是没有。
“他娘的,这以后咱见着徒北村人得绕着走了!要不对方万一先挑事,最后洗脖子的还是我们!”万福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反身在椅子上坐下,手往扶手重重一拍,怒道,“来人!把苏良拖出来给老子狠狠打一顿!”
惹不起小苏家,他还奈何不了大苏家?
要不是苏良犯事被流放,流放地外城根本就招不来甜宝那小祖宗!
小祖宗此时刚从十二码头三分舵蹦蹦跳跳走出来,踏着雪,一脚下去一个小窝窝。
毒不侵叉腰在后头慢悠悠跟着,老脸挂着未散的郁气,气哼哼地,“大胡子真不是玩意儿,天天玩心眼子!他到底咋知道咱计划的?次次突袭分舵都扑个空,他总不能把所有分舵的人全撤走了吧?为了不让爷爷玩儿,连地盘都不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