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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回宫后即刻下诏令,整个西陵各府城、关口通通戒严,以追捕缉拿盗皇陵贼人为由,严查出入百姓、行商。
褚天行被灭口,他炮制出来的铁人也被人运走了,好在距离事情发生只有短短一日,那些人定还踩在西陵滨土。
严查未必能顺利把那些人揪出来,但是同样,对方想要顺利离开西陵,也没那么容易。
转眼九月初,老头肩上的伤好全了,甜宝一行离开在即。
他们来时月正圆,如今又变成了一轮弦月,挂在黑蓝天幕冷冷清清。
长公主府渐渐安静下来,四处亮着的等也逐次熄灭。
南苑客房里,甜宝倚窗静立,片刻后身形一闪,翻身上了房顶。
看到懒洋洋躺靠屋脊的白衣青年时,并未惊讶。
她走过去在青年旁边坐下,跟他一块抬头望月,“长公主睡着了?”
“嗯,年纪大了熬不住困,哄一哄便睡着了。”白彧笑笑,轻描淡写。
“不舍得?”
“胡说,我有什么不舍得的,这里不过是我们旅程的一站,天下之大等着我们遨游呢。”
甜宝扔给他一个果子,自己也啃一个,容色淡淡,“从小到大嘴最硬。”
白彧,“……”
“甜宝,说错了哦,我这张嘴牙最硬,骨头比牙更硬。”
换来少女一捶。
白彧啃着果子吃吃笑。
吃完果子扔了果核,甜宝头枕双臂往后躺下,望着头顶弦月寒星,“凤红蔷的不孕症我能治。”
好一会青年话语才传来,“治好了不见得是好事,只会让她重复经历长辈们经历过的痛苦。”
只有把背后下毒手的人揪出来解决掉,西陵皇室才能真正安宁。
否则,还不如现在。
“你猜是谁?”甜宝偏头,问。
“北襄嫌疑最大,但是褚天行死时留下的线索,又让我不敢确定了。”
“你要管吗?”
白彧此时也偏了头,凝着少女,眼底少有现出一丝迷茫及犹豫,“甜宝,我不知道。”
少女抬起手来弹了下他眉心,把那里蹙着的褶皱弹去,一如他往时对她那般,“迷茫的时候,顺心而为吧。”
第442章 怎么就撞上了?
月凉如水。
西陵皇宫也有人夜难眠。
御书房里灯光亮至亥时,伏案办公的人仍没有回寝殿歇息的意思。
锦嬷嬷来回送了好几次茶水,不忍看女皇如此操劳,更不忍心劝,最后只能无声叹息,候在门外陪伴。
虚掩的花窗忽有黑影晃过,室内烛火晃了晃。
女皇警觉抬头,男人一身黑衣劲装,缓缓朝她走来。
身形高大魁梧,面容俊朗,上了年纪后,周身流露的气度更为成熟沉稳。
四目相对,男人深沉眼眸里尽是思念与怜惜。
女皇指间紫狼毫毛笔哒的一声滚落桌面,眼中厉色散去,泪水乍涌。
“皇上!”房门外,锦嬷嬷最先闻听动静,推门就冲了进来,暗器疾射而出,“大胆贼人,胆敢行刺皇——”
“锦嬷嬷住手!”女皇打落暗器挡在男人身前,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胸口也随之起伏,“此人是我安排在外的暗探,我们有要事要谈,你跟外头守着的人一并退下,房外无需留人。”
“……”险些打了自己人,锦嬷嬷得令后不敢多言,立刻带人退下,把御书房门关上,又领着守卫退至外门,确保房里对话不会落入任何人耳里。
等书房里清静下来,男人方才开口说话,嗓音低沉醇厚,带着隐忍笑意,及极尽克制的思念,“暗探?”
女皇没说话,转过身来看着他,瞬间便泪眼迷蒙。
白奎顿时慌了手脚,想给她擦眼泪,又怕指腹的粗茧刮疼她,最后用袖子笨拙的将妇人脸上泪水一点点印干,“你看你,你哭啥?被我吓着了?我知道自己不该来,但是实在放心不下,彧儿那臭小子跑西陵来了,我担心他给你捅娄子——”
女皇眼泪更汹涌,即便视线模糊也不舍得移开,哽咽失声,“对不起……这些年……”
白奎顿了下,故作轻松,“别哭了,我身上没带帕子,衣袖不够用。也别跟我说对不起。”
他脸上笑意柔柔,眼尾藏一缕晕红,“临儿,一切是我自愿的,我甘之如饴。你比我更苦,我尚有彧儿在身边聊以安慰,而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你真的不怪我?”
“真不怪。这辈子要是没遇上你,我大概不会娶妻生子,虽然不能跟你长相厮守,但是心意相通,于我而言足够了。”
“那为何如此生分?我身上有刺么你要离我这么远?”
白奎,“……”
这个必须解释,“我是怕唐突了你,二十多年了,我已经是个老头了,万一你嫌弃我了——”
天知道,这件事情他从来不乐意提,他比他家临儿年纪大了一轮……
“白奎!”女皇眼泪还没干,乍见的激动还没压下去,就被男人一句话点了火气,“你再说一遍!”
“我错了!”
“枉我这么多年扛着压力不肯纳夫,你就这么想我?”
“临儿,我发誓,我对你的心也是一样的,这么多年家里就我跟彧儿两个!”
“怎么,你还想娶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