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垂下眼,轻点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气氛凝重前,陆放勾唇,他漫不经心,不知是夸奖还是调笑:
“不过你那一脚,确实很有威力。”
许枝耳根噌的一热。
她想到张显倒地的一幕,痛苦的表情不是装出来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话题完全跑偏:“我就是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视频……说男性的隐私部位会比较脆弱……”
“做得好。”
许枝听见他溢出轻笑,下一秒,熟悉的温度再次落向她的发顶。
她从来不知道摸头这个动作对她而言会如此受用。
他的手掌就像带着魔力,她的糟糕情绪被抚平,无声落地。
她深呼吸一口气:“我没事了,开灯吧。”
说完又飞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过身小声道:“你能不能先别看我?”
陆放了然地应了声。
其实哪里用得着看,她温热的泪珠早就洇湿一层薄薄衣料透进他的皮肤。
灯亮起的一瞬,许枝便忙不迭地冲向洗手间。
在洗脸镜前,她终于看清自己此刻狼狈的脸。
早晨到现在已经半脱的妆容此刻已经花到没眼看,发型凌乱、一双眼红肿不说,腮帮还挂着未消的泪痕,就连鼻子下方竟然还沾着不明液体。
她一滞,打开水龙头迅速洗干净。
等她着急出来,陆放正从地上捡起他们的结婚证,黑色的T恤前果不其然被印出三片湿渍。
天呐,她都干了些什么?
陆放拿着红本正往她面前走,忽然被她喝止:
“你先别动!”
她的语气迫切又严肃,陆放脚步一顿。
还不等他询问,就见她匆匆忙忙又跑进了卫生间。
再出现,她手里拿着拧干的手巾径直锁定他走过来。
“你别动,也别低头,你的衣服被我弄脏了,我先帮你处理一下。”
陆放温顺地照做,两只手臂随意抻开,一副任君宰割的姿态。
许枝顾不上欣赏他此刻的身形有多散漫慵懒,冒出的羞耻心快把她淹没。
她擦拭的力气很重,生怕遗漏了什么不明印记。
尽管她已经轻轻掀起他的衣角让布料和皮肤分离,陆放还是不可避免感受到摩擦带来的细微震幅。
他干脆阖上眼皮,压制那股逐渐放大的痒意。
许枝专注手上的动作,半晌才注意到面前的人身形僵了又僵。
她后知后觉,陆放是在护痒?
不知哪里来的恶劣心情作祟,她假装不经意地贴近他皮肤再用了下力,想要求证自己的猜想。
下一秒,他身体往后一缩,一只大掌毫不留情地扣住她的手腕。
许枝听见他欲盖弥彰的轻咳。
“可以了。”
她像发现了什么秘密,眼里不由自主划过雀跃和狡黠。
但她没有戳穿她,乖巧地往后退了一步。
黑色布料上的水渍从三小片合成一大片,她心虚地别开眼,假装无事发生。
“这个,收好。”
陆放松开捉住她的手掌,将结婚证递给她。
许枝接过,原先崭新的红本先下已经被撕扯到泛起褶皱,扉页上还残留浅浅的脚印。
她眼神一暗,放好手巾又找了纸巾将红本擦干净。
确定已经看不见污渍,才找到陆放的那本摊到平整递给他。
“这本是你的,抱歉,我没有保护好它。”
陆放没接,只看了她一眼:“一本纸质的册子而已,谈不上保护。”
只要他们的婚姻足够牢靠就好。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盒子,收回目光淡声道:“你先收起来,去完警局我再来取。”
他说得随意,殊不知,这一切在许枝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
“谈不上保护”,是指她把这个证件的意义看得太重了吗?
许枝垂眸胡乱点了点头,安静着压下心底的波动。
约莫又过了十几分钟,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出现。
张显被五花大绑固定在楼梯的铁栏杆上,低垂头颅发出阵阵哀鸣。
他倒宁愿被揍昏过去,至少不用继续捱受近乎麻木的痛楚。
警察在电话里已经完整了解了大概情况,到了现场情况更是一目了然。
视线从张显和许枝略过,最后停留在陆放身上:
“你是?……”
他沉声:“警是我报的,我是受害人的丈夫。”
许枝微微一怔。
“丈夫”这个称谓听起来太陌生,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分量和沉重感。
“既然如此,请二位跟我回警局配合一下调查,他受了伤,一会事件定性后他的家属大概率也会追责。”
陆放颔首,这些情况他自然知悉。
等到了警局,在许枝和警察交代前因后果、告诉他们为什么她会被一个几乎算得上不认识的男人几次三番纠缠时,他们不约而同表现出了惊叹。
她自己都觉得难以启齿。
她不知道陈茂娟他们到底是抱着什么样的心理、等待看到什么样的结果将她的地址透露给张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