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天一顿,他是公司的主心骨,出了再大的事都得波澜不惊, 只有成隐察觉到他此刻的内心。
老人家眼眶微微湿润:“好。”
随后成隐寸步不离地继续守在病房外,她不哭,也不喊累。
一旁的陪护都很佩服她。
傍晚的时候, 陪护扶着成隐回了病房。
陪护以为她熬了这么久,终于撑不住, 愿意休息了。但又担心成隐半夜醒过来,所以她睡得很浅,时不时起来看看成隐的状态。
就这样,一直到天亮。
成隐醒来时,对身边的陪护姐姐说饿了。
陪护也明白,她一个病人,站了这么久,滴水未进,不饿就怪了。
成隐说:“姐姐,我不想吃爷爷叫人送来的餐食,你能不能帮我去附近买份粥啊,它家很有名的。”
陪护小姐姐笑了笑:“行,我给你去买。”
大小姐山珍海味吃多了。
估计也想尝试他们平民的食物。
成隐笑道:“麻烦你了。”
陪护小姐姐风风火火地下了楼,等她半小时回来后,偌大的单人病房里空无一人。
她以为成隐去了卫生间,去找后还是没有人影。
这时陪护预感不妙,她在病房里搜了一圈,在床头发现了一张被压着的纸条。
很清秀的字迹。
【我今天有个地方必须要去,你们不用担心,晚上我一定会回来——成隐留。】
*
成隐支开了陪护小姐姐后,立刻换好衣服,离开了医院。
她打了一辆车,去了S市很有名的凌云山。
她很早听闻山上的灵成寺许愿很灵,不过寺庙在山顶。
山不算高,只是按照她目前的身体状况来说,爬起来还是有些艰难。
司机到达之后,她下了车,在山脚下的店铺里买了根登山杖。
她上山的每一步走得都很难,但成隐从未想过放弃,她一路上带走带歇,花了好几个小时,终于爬到了山顶。
寺庙内香火旺盛,庙堂里接踵而至的香客持香朝拜。
成隐在庙外排队等了许久,才轮到她。
她闭眼跪在蒲团上,手里拈着香,朝着面前的佛像虔诚地拜了拜。
她在心底许愿。
一愿林惟岁岁平安。
二愿林惟身体健康。
三愿林惟一生所求皆可得偿所愿。
朝拜结束后,她又在寺庙里求了两个护身符,才离开寺庙。
身体此刻已经疲倦,有些撑不住,成隐完全凭借意志力才下了山,直到天黑,她乘车回到医院。
林承天看到她,气不打一出来。
以前成友年说成隐内里是个特别任性的小孩,他从来就没相信过。
现在他总算见到了,这丫头任性起来竟然比林惟还要过分,不声不响地离开医院,留下一堆人为她干着急。
林承天还没来得及教训她,成隐已经弯腰对他说了声对不起。
直起身子时,她眼前忽然一片黑暗。
世界死寂。
她昏了过去。
*
过了一天,成隐才堪堪醒来。
不过她身子虚到不行,必须要休息。可她心里总是惦记着林惟,只要有护士过来,她就问他的消息。
几个护士都快要被她问烦了,但也知道她着急,每次都耐着性子回答。
“林家少爷受伤这么严重,肯定需要时间才能醒过来,你着急也没用。更何况,我们听林总说,你还在国外念书,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吧。”
成隐垂着眼睫,默不作声。
她就这样熬了又熬,在事故发生的第四天凌晨两三点,林惟终于醒了过来。
得知消息的成隐,立刻让陪护姐姐扶着她去林惟病房。
陪护劝说:“你哥哥刚醒肯定很虚弱,现在还是不要打扰他了吧,白天再去探望他。”
成隐虽然失落,但觉得陪护姐姐说的对。
得让林惟好好休息。
过了会儿,护士敲门过来说,林惟想要见她。
成隐忍着没哭,依照医生要求,换了身防护服,去了加护病房。
林惟脸色还是苍白,身旁全是仪器,成隐不敢眨眼,仿佛她一闭眼,林惟就会消散不见。
“过来。”一道极轻的嗓音落在成隐耳畔,一晃而过。
成隐朝着林惟慢慢走过去,她蹲下来,泛红的眼眸在白炽灯下与他对视。
她缓了缓,问道:“…身体还疼不疼?”
林惟没应,而是说:“是不是下午的飞机离开?”
成隐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后悻悻地开口:“我已经改签了。”
林惟很浅地轻笑一声:“那不是赶不上开学时间了。”
成隐:“没关系的,过两天我和学校那边申请假期,过段时间再入学。”
林惟:“学音乐不是你小时候的梦想么,去年那么努力地再练琴……”
他还没说完,成隐拼命地摇着脑袋,酸涩的泪水夺眶而出。
隔着防护服,林惟没办法帮她拭去脸上的水渍。
他看着她,只能温声说:“听话,别哭了。”
温柔的嗓音让成隐眼底发酸,她抓紧了床上的白色被单:“不去了。”
“我不去国外了。”
林惟轻轻地勾着嘴角,语气略微调侃:“你要是不肯走的话,我会把你关在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以后你哪里也去不成了。”